相安楠一個“好”字,讓他瞠目結舌。果然,林小姐面前的主子不能以常态來論斷。
默言上前推輪椅,看到相安楠遞過來的眼神,便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那咱們回屋等着,我陪你。”
“好”
推着他回房,二人坐在桌前閑聊等着小白大夫。
“先生,您這病要一直吃很多藥嗎。”
“嗯。”
“藥很苦?”
“極苦”
她沒怎麼吃過湯藥,最清晰的印象便是闆藍根、蒲地藍之類的常用藥,但想想那褐黑色的湯汁她就似一口的苦水進了自己的口腔,忍不住皺起眉頭,“苦是苦了點,但是它治病啊,尋些蜜餞吃下會好些。”
默言背對着二人,眼睛瞪得像銅鈴。林小姐好端端的提這做什麼,主子定會生氣。
“我不喜那些甜膩的東西,苦過之後太過甜膩反而适得其反。”
“那我給你做些可好,保證你喜歡。”
她的語氣溫柔如哄小孩般,實際上,他的心裡年齡确實比相安楠還要大。
“一會我便去準備,先生要答應我好好吃藥,良藥苦口,不吃藥病怎麼會好呢。”
他垂下眸子,“嗯,知道了。”
不知不覺白天越來越長了,剛剛下了陣小雨,相安楠坐在屋外的廊下,一陣風吹過,是泥土的氣息。乘風匆匆趕來,默言同他遞了個眼神他便了然于心,站在一旁默默等着。
良久,相安楠才發現默言身邊多了個乘風。
他有氣無力,“何事。”
“主子,林将軍已然将知妧小姐接回府上,影衛來回話,林小姐像是被禁了足。”
“怪不得多日未來,看來是有原因的。”默言道。
主子平日裡便本着張臉,這幾日林小姐沒來,也未曾差人來說明緣由,他更是氣兒不順,無緣無故的發了好幾次脾氣。
此時小白大夫差人送藥來,默言拿來一個精緻的盒子,裡面的梅子是林知妧親手做的,給相安楠吃藥用。
“怎麼這麼苦。”掏出兩顆梅子含在嘴裡。
中午把了脈小白大夫見相安楠肝火旺,易怒,便給他調了方子。頓頓都是兩碗藥,她再不回來,連這梅子都快沒存貨了。酸中帶甜的梅子,比那外面賣的爽口多了,一進口不消片刻,苦藥的味道便感受不到。他歎氣對乘風道,“還有什麼消息……”
這邊,林将軍回來三日便将林知妧困了三日,她不聽林将軍的話,也不願同他多說,惱他不懂自己,氣他這麼多年,縱容楊氏和林知嬌。自林将軍說出那句,“你不嫁便一輩子别出這屋子”,便再也沒踏出半步。
這些天,所有學過的曲子都彈的滾瓜爛熟,無聊至極,她開始寫譜子。琵琶學了月餘,基礎技巧全部掌握,再有便是回憶之前同事運用的現代技能了。
林申站在大女兒院外,聽着琵琶聲,心裡感歎姑娘長大了!懂事了!知道上進了。可是為什麼死活不願嫁八皇子,也不知是着了什麼魔,話也沒法好好說,一句氣話居然就再也不出來了。
把譜子整理好放在一邊,她問,“先生那邊可有人來過?”
絲弦搖頭,“小姐我也出不去啊。”
她歎氣,都出不去。
雖說是自己為了與林父怄氣,但沒想到父親更是個壞脾氣,索性把門鎖起來,任何人不得進出。林知妧怕相安楠等着急,也惦記着給他做的梅子快沒了,轉念一想先生消息這麼靈通,一定已經知道這邊的事兒,也不必擔憂。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便就如此吧,全當閉關練琴罷了。
又過了三日,父女二人仍在對峙,章晏年辦完差事回京,面見完聖上馬上就來了林府。
“知妧,别再執拗了,那是先皇賜婚,誰敢不遵,你這是要了全林氏的命嘛?”
無聲。
“門鎖早就打開了,你想出便出沒有再關着你的意思。”
她從桌邊站起來,看着章晏年在門口來回踱步,那架勢好像下一秒就要沖進來。
可她仍然不想松口,“兄長若是來遊說我便别再白費功夫了,我不嫁,任誰勸我,我也不嫁他。”
“好好,你冷靜下,眼下不是你嫁與不嫁,而是皇上宣你入宮。你總不能連宮都不入吧?”
“什麼時候的事兒?”她一點不知。
“午飯前便來過一趟了,我從宮中出來,聖上還問了句你怎麼還沒過去,八皇子說許是何事耽誤了,這才打了岔,你現在立刻出來,我送你進宮。”
打開門她邁出一步,“一直也不曾來我這告知我聖上召我進宮之事,父親呢?”
“義父一大早便去軍營了,明日才歸,好了妹妹,快些入宮,聖上若是急了可沒什麼好果子。”
她點頭匆匆跟在章晏年的後面,出了将軍府,她一擡眼便看到了乘風。
顧不上多想,她跑過去,乘風趕忙拱手行禮。
“乘風,先生可好?”
“嗯…還好。”
“那便好,我眼下要進宮,待我回來再去找他,哦,我又做了一罐蜜餞,一會我讓人拿來給你。”
“多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