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楠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心想,那些個曲調她是如何琢磨出來的?
他指着台子上的譜架說,“拿來看看!”
默言捧來譜子遞過去,相安楠認真的看着,發現全是些密密麻麻的“鬼畫符”,一丁點也看不懂。
林知妧等他開口問,誰料半晌他這麼盯着,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難不成,這人還不好意思?
“先生,可是覺得哪裡不妥?”
眉毛擰在一起不說話。
“不說話,我便默認是贊許了哈。”說着她攤開手。
“做什麼?”
“請先生把我的譜子還給我,再過幾日就要進宮表演了,我要加班趕進度!”
她走回台子,半道折返,“哦對了,如果今日排練順利的話,晚上咱們一起吃飯吧!”
“好!”
微笑着走回指揮台,拿起小棒敲了三下,休息的衆人迅速回來了。
乘風踱步過來,在相安楠的耳畔道“主子,您約了郝公子是在今日。”
“倒是忘了這事兒,派人告訴他,明日再來。”
“是”
乘風邊走邊在心裡暗暗嘀咕,看來什麼事都要給知妧小姐讓步。
接近傍晚,林知妧終于停下來了。
“各位今日辛苦了,一會兒請廚子給大家做麻辣燙!”
幾個年齡小的站起來歡呼:麻辣燙,麻辣燙!年齡大點的也是默默笑着。
“太好了,能吃到林團獨創的美食,别說排練一下午,排一天也值。”
默言問絲竹,“何為麻辣燙?”
相安楠擡頭看了眼絲竹,也在期待這個回答。
“就是火鍋的改良版,其實味道差不多。”
這幾個待在她身邊的人,慢慢的被他同化了。
“那林團是什麼意思?”默言把自家主子疑問的事情都問了出來,果然是從小就養在身邊的人。
“小姐說,這個形式可以叫做樂團,那她就是一團之長,也是指揮。她給大家三個稱呼的選擇,林老師、林團長、林指揮。”
“大家選了什麼?”
“選什麼的都有,後來小姐就說還是叫林團吧,把長字省了。”
說話間,林知妧已經走回廊下。
“哎呦我的老胳膊老腿,哎呦呦,絲弦呢,快來給我捏捏。”
相安楠柔聲細語的問,“不舒服?”
“嗯,我的站姿不對,腰酸腿疼,肩膀發硬。”
“知妧小姐,不如讓小白大夫給你瞧瞧,幾針便好。”
“這兒這兒,用點勁兒。默言你說真的?”
默言熱心腸的回應,冷不丁覺得背後一涼,看到自家主子刀尖一樣的眼神,這才想到小白大夫畢竟是男人。
“嗯,真的是真的,不過小白大夫可能不太…嗯不太得空,他還有個師妹,改日請她來給您瞧瞧。”
再轉頭,主子的眼神緩和了些許,心中松了口氣。
站起來扭扭脖子和腰輕快了些許,“我家絲弦的手藝也是好的!先生,我餓了,咱們吃點什麼?”
“看你。”
“嗯?那便就吃麻辣燙了如何?”
“好。”
相安楠對那個叫麻辣燙的東西不感什麼興趣,本來盤算着他也不餓随便對付幾口,隻要林知妧開心便好。沒想到他竟然吃了整整一盤子,到最後竟然把自己撐到。
“先生,再來點乳茶!”
“不行不行,我吃不下了。”
“知妧小姐,主子真的不能再吃了,我看着都害怕,主子今晚這一頓能趕上他一整天的飯量!”
“這才哪跟哪啊,我知道你飯量小,隻加了一小份面而已!”
相安楠撐得半躺在輪椅裡,“胃口好是福,可惜,我是個無福之人。”
林知妧放下碗筷,蹲在他身側,“你怎麼能這麼說,胃口小就變成無福了?要是這麼論的話,天底下還有那麼多吃不飽穿不暖的呢!”
“你看我這些樂團成員,他們來這之前有好多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縱使有一技之長,也需惆怅溫飽問題,喏,那個角落裡拿茶壺的,就是我從街上撿回來的,若不是來到這,他或許早就餓死了。”
“所以先生,胃口小也不是沒福氣,我瞧着你就是有福之人,福氣在後頭呢!”
相安楠噗嗤笑出來,“我都這樣了,還叫有福氣?!”
“你哪樣了啊!”
她是覺得相安楠有點可惜,但僅僅是有點而已,她并沒有把他不能走路這件事看成是什麼大事。
“你很在意自己的腿?”
他不言,眼睛看向遠處。說不在意是假的,他在意,而且十分在意。
身邊的人不知何時都下去了。
“先生……”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開解他。沉默了片刻說,“人嘛,首先要接納自己,取悅自己,要會愛自己。”
“人活一世不必在意太多,活在當下才是對的。”
“當然,也要抱着希望,不能總想自己沒有的,也要看看自己擁有什麼,要知足常樂。先生雖然不良于行,但有天下獨一份的琴技還有美貌。别人還羨慕你來着。”
相安楠的眉毛開始擰,“你說琴技和什麼?聲音太小沒聽清……”
她特意含糊不清的一帶而過,但怎麼能逃過他的耳朵?
“沒什麼反正就是,就是你還被别人羨慕來着。”
本就是随意的一句話,沒想到惹她說了這麼許多,那晚的相安楠還是默默的把她的話在心裡琢磨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