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北山瘟疫

“快，快往這邊送！”

“帶上口巾！怎能取下口巾！”

“咳咳咳……”

“這邊，這邊，拉上帷幕！”

……

“趙醫正，已有十日了，如今染疫之人卻越來越多，該如何是好？”站在屋檐下，難得有片刻休息，李慕青看着眼前亂象甚是擔心。

趙醫正幾日未好好休息，眼下烏青，眼裡血絲隐現，看着張醫正在煙霧缭繞間進進出出忙碌着，抿嘴不語。

這裡是江州北山瘟疫最中心，原本繁華熱鬧的清風苑，如今成為了安置病患的營地。日夜不停的熏艾讓整個清風苑籠罩在煙霧下，再不複去年她和顧凜來時的紙醉金迷。

整個北山都被封了，在北山腳聚集着三個村莊。離的最近的山一溝村是最重的疫區，整個村的村民在太醫院來之前就已全部染病，死亡十數人。離的稍遠的山二溝村在出山的必經之路上，也基本被感染。山三溝村因不在出山要道還未出現病症，如今隻是被官兵圍住。

清風苑位于北山最裡面，然後便是山一溝村，出事之後北山縣衙派了一批衙役攔住了山一溝村出山的路。江州府衙得到消息後迅速派了兩支官兵過來，一支駐紮在山二溝村外圍，封鎖了整個北山腳疫區，另一支去了稍遠的山三溝村，阻斷村民往來。

自此，整個北山固若鐵桶。

李慕青從洛州趕來時，由張醫正和趙醫正領隊的太醫院衆醫士已在清風苑忙碌了四五日，李慕青在封鎖外遣散了車夫，面見李湛後獨自背着書笈直入清風苑。

李湛坐陣在山二溝村外的營地裡，這裡還有清風苑主人李賢，江州府衙官吏數人，北山縣衙官吏數人。

距李慕青到清風苑也已過了十日，染疫人員隻增不減，死亡人數也在逐次增加。張醫正和趙醫正輪流在前院帶醫士們治療病患，一人休息，另一人便到後院和李慕青一起研究《湖州神山瘟疫十卷》，研制湯藥。醫士熬制湯藥時，才得以短暫的休息。

醫士們分成了幾批輪流上陣，就算如此，十幾日下來，衆人也是面色蒼白疲憊不堪。

此時，李慕青和趙醫正将剛改良過的湯藥送往前院，站在屋檐下片刻，便看見送進了五六個重症。

西廂用來暫放病死的患者，沒幾日便滿了，官兵來不及處理，屍體堆到了廊下。

趙醫正還未來得及跟李慕青說一句話，又匆匆忙忙的去找處理屍體的官兵，這些都是重症死亡的病患，若不妥善處理，疫病會進一步擴大，疫情會更加嚴重。

李慕青也收回目光，轉身進了屋内，繼續研讀醫書。

藥爐裡咕噜噜響着，熬藥的醫士在藥爐旁打起了盹，前院的病人還在咿咿呀呀的呻吟。

天剛破曉，李慕青在書桌上驚醒，手裡還握着醫書卷軸。看了看天色，正是醫士輪換的時候。

李慕青站起來活動了片刻，将散落在書桌上的醫書稍微規整了一下。不忍叫醒醫士，李慕青将藥爐裡的藥盛出來，蓋上蓋子熄了火。這是這幾日最新的藥方了，再不行都不知如何是好。

再擡頭，天光大亮，輪換的醫士卻遲遲未來。歪在木椅上打盹的醫士也被陽光照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角。

“李醫士，今日應該是王政醫士輪換到藥房，他還沒來嗎？”

李慕青點點頭，昨日是張醫正來，按理今日應是趙醫正，也遲遲未到。

正這時，有一醫士從門外跑入，氣喘籲籲，眼眶發紅。

“譚醫士，何事慌張？”熬藥的醫士迎上前去。

李慕青也看過去，面露詢問。

那醫士哽咽了片刻，“王政醫士今日不能來了，便由我來值守一日。”

李慕青：“出了何事？”

“王政醫士昨晚發起了高熱，與他一居室的趙醫正做主将房門封了，那屋裡還有王義醫士和孫昕醫士，皆來不了了。”

屋内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片刻，李慕青躊躇着往前邁了一步，“趙醫正怎麼說？”

“趙醫正說王政醫士于昨日傍晚開始高熱，屋内有兩劑湯藥喝了皆無好轉，現已陷入昏迷。另王義醫士也出現了輕微發熱，但喝了兩劑藥略有好轉，他已在居室内将兩人簡易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