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米禽牧北用趙洪的性命脅迫趙簡殺周懸時說的那句話,現在終于被狠狠地還擊給了他。隻是這句話從米禽牧北口中說出時是那樣的柔聲細語,而現在被趙簡說出來,卻冷如霜刀。
跟米禽牧北鬥了這麼久,趙簡一次次被脅迫,被欺騙,受夠了總是被他軟硬皆施地威脅和戲弄。終于,她第一次赢得這麼幹脆,這麼揚眉吐氣,讓她忍不住想要把憋了快一年的怨氣全都撒在米禽牧北身上,把那些羞辱都還給他,狠狠報複一番。
米禽牧北從鼻中哼出一聲輕笑——不是往日裡勝卷在握的得意,而是無可奈何的自嘲。他向上看去,卻不禁欣賞起那張意氣飛揚的臉。其實這才是他最喜歡的趙簡的模樣——争強好勝,永不服輸,以征服者的姿态閃耀萬丈光芒——哪怕輸的是自己,能讓他看到這樣的趙簡,也值了。
真是無可救藥。
趙簡則是居高臨下地打量着那張眉目如畫的臉:怅然無助的眼神,隐隐顫動的薄唇,線條柔和的下巴,細長白皙的脖子,咽喉處喉結清晰可見,上面覆蓋着一層微微泛光的薄汗,一根墨綠色的繩結項圈緊緊繞在喉結下方,散發着朦胧的誘惑氣息。漸漸地,趙簡竟看得出了神,心裡生出一股異樣的瘙癢,讓她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唾沫。
“你對我,莫非還有什麼别的要求?”米禽牧北軟軟地問道,喉結在趙簡急促鼻息的拍打下輕輕滾了滾。
趙簡直勾勾地看着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掐住了他的下颌,咬牙說道:“我要你從現在開始,乖乖聽話,不要試圖使詐。否則,我會讓你滿盤皆輸,血本無歸!”
“别說乖乖聽你的話,你就是要我這個人,我也馬上給你。”米禽牧北下巴被掐得生疼,卻努力拉出一個笑臉,用沙啞的氣聲輕輕回答道。
趙簡眼中燃起了火焰,呼吸越來越急促。她沒有回應米禽牧北,隻是拿左手死死抓住椅背,右手把他的下颌掐得越來越緊,讓他幾乎要窒息。趙簡隻覺得自己心跳加速,臉頰發燙,頭也不知不覺地越來越低。她腦子裡有些奇怪的念頭在洶湧澎湃,猶如瞬間聚集的洪水,眼看就要沖垮河堤一瀉千裡。
天呐!我在想什麼?
就在她的鼻尖幾乎就要貼上米禽牧北的額頭時,她突然清醒過來,猛地收回右手。
米禽牧北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迷離的嗓音輕聲問道:“怎麼,你不想要了嗎?”
趙簡趕緊掙脫,向後退了兩步,大口喘着氣,扭過頭去不敢直視他,“你在想些什麼龌龊的的東西?”
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問米禽牧北,還不如說是趙簡在問自己。
她的心還在使勁撲騰,剛才瞬間侵占了她大腦的那些念頭着實吓了她一跳。她自诩還算是個矜持的女孩,哪怕是跟元仲辛在一起後,她所能想到的也隻是那些小情侶間普通的甜蜜。可是剛才……剛才……
當她俯身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又危險的臉上露出一副被打敗後嬌弱的模樣時,她竟然像受到魔鬼的誘惑一樣想要将這幅身軀推倒,将它扒光,将它撕碎,将它壓在身下狠狠蹂躏。
沒錯,魔鬼,這個男人就是個會攝人心魂的魔鬼!他赢的時候危險,輸的時候更危險!
“是我在想,還是你自己在想?”米禽牧北仍舊靠在椅背上,玩味地笑道,“你剛才,是不是想對我做些什麼?”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趙簡惱羞成怒,忍不住再次拔出劍,指向米禽牧北,“我就是想宰了你!”
就在這時,元仲辛推門進來了。
“怎麼回事?”他看到趙簡怒氣沖沖地劍指米禽牧北,以為他們談崩了,“這小賤人還不肯認輸嗎?我來幫你教訓他!”說完他就撩起袖子向米禽牧北走來。
米禽牧北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跳起來,故作不忿地說道:“你們兩個又合起來欺負我一個!”
“不好意思,這一次,我們還真就欺負你了。”元仲辛面露得意之色,“剛剛得到的消息,耶律重元今天已經急急忙忙地進宮給耶律宗真表忠心去了。”
米禽牧北頓感事态嚴重,神情也嚴肅起來,“怎麼會這麼快……”
“你急什麼?這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趙簡這也才回過神來,收起佩劍,重新進入正題,“不過,你要是還不放棄雲安親王,那下一步,我們可就要告訴往利莫文了。”
米禽牧北閉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氣。良久,他才有氣無力地緩緩說道:“好,我認輸。”
元仲辛難掩喜色,忍不住挖苦道:“難得啊,你這樣的人居然主動認輸了。不過,你該不會又要說什麼你一個打不過我們兩個,扮豬吃虎戲弄我們吧?”
“豈止是你們兩個?”米禽牧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們有渤海人暗中相助,這本來就不是公平的較量。
“渤海人可是你自己要找的,怪得了誰呢?”元仲辛譏諷道。
“是我失算,為他人做了嫁衣。誰能想到夜鸢夫人跟裴景竟是如此親密的關系呢?”米禽牧北暗自捏了一下拳頭,又緩緩放開,“我答應給你們雲安親王的行軍路線。那現在,就說說你們的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