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辛趙,特别預警:替身文學,男處女非,卑微忠犬。純愛黨潔黨請避雷。)
送走了程頤,元仲辛獨自回到郡主府。趙簡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坐在後院的石桌前發呆。
“一個人做什麼呢?”趙簡走過去,若無其事地在他旁邊坐下,“還在想程頤的那些話?”
“那個小古董!”元仲辛鄙夷地翻着眼皮,“我看他就是在故意找茬!”
趙簡随意拍了拍手上的灰,“我自己都無所謂,你幹嘛那麼在意?”
元仲辛沒有回答,隻是欲言又止地哼了一聲。
趙簡側過頭,仔細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地問道:“你這麼敏感,不會真的在介意他說的那些東西吧?”
“想哪兒去了?”元仲辛直起上身,趕緊解釋道,“我怎麼可能在乎那些關于貞節的鬼話?其實恰恰相反,我是怕……是怕程頤會影響到你。”
“影響我?開什麼玩笑?”趙簡不屑地裂了裂嘴角。
元仲辛卻嚴肅地望着她,眼中透着憂慮,“你會像他說的那樣,身心永遠都隻專于一人嗎?”
趙簡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元仲辛,終于明白了他究竟有什麼心事。
他們成親兩年了,無悔也快兩歲了。在外人看來,郡主夫婦出雙入對,伉俪情深,還有那麼可愛的女兒,美滿得讓人豔羨。可隻有他們自己清楚,所謂夫妻,隻是一個虛名而已。從大婚的那一日起,趙簡和元仲辛就一直分房睡:趙簡睡在卧房的裡間,元仲辛則在外屋的小床。一開始是為了趙簡養胎,然後是為了方便帶女兒。可他們都心知肚明,那隻不過是借口而已。每次元仲辛忍不住想要親近趙簡,哪怕隻是暧昧地摸一下手,都會被她有意無意地避開。
在趙簡心裡,元仲辛是最信賴的夥伴,最可靠的戰友,最親密的家人,可她似乎一直都忘了,他們還是拜過堂的夫妻。
元仲辛滿腹憋屈,卻隻能小心翼翼地藏起來。畢竟是他自己執意要跟趙簡在一起,是他選擇了去接受趙簡的一切。
可當他聽到程頤說出那番女子隻能身心專于一夫的話時,明知趙簡不可能受這樣的束縛,卻還是難免焦慮。
難道趙簡心裡裝着米禽牧北,就真的再也裝不下其他任何男人了嗎?
趙簡站起來,一雙眼誠懇地注視着他,“這種事,無關道德操守,而是在于心,在于情。”
“所以這麼久了,你的心,還是不能分一點出來嗎?”元仲辛擡起頭,可憐的眼神仿佛一隻乞食的小狗。
“元仲辛……”趙簡胸中酸澀,湧起無限愧疚,“對不起,我不該忽視你的感受。”她用指尖輕撫元仲辛的臉頰,看着他含淚的雙眼說道,“其實我也不想讓你受委屈,因為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元仲辛動情地抓過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喃喃道:“我說過,我會等你的心回來,無論要等多久。我不想給你壓力,隻是我……我……”
他低下頭,不敢去看趙簡拒絕的眼神。可那隻手卻撫上他的發鬓,接着傳來夢幻般飄渺的細語:
“要不今天晚上,我們就試試吧……”
***
是夜,元仲辛親自跑到後廚指揮,興緻勃勃地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無悔也被暫時交給奶娘照顧,任何人都不會打擾到他跟趙簡的二人世界。
卧房裡點上了一簇簇紅燭,床榻上挂起了宛若新婚之喜的紅紗帳。對元仲辛來說,這就是他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晚膳時,趙簡顯得比平時溫柔了幾分,元仲辛也小心翼翼地變得更加親昵。兩人交杯換盞,耳語說笑,倒真是一幅郎情妾意的畫卷。
酒足飯飽,趁着濃濃的溫情蜜意,元仲辛拉着趙簡來到卧房。
兩人坐在床沿上,元仲辛捧起她的臉,送上深情的一吻。接着,他慢慢将懷中朝思暮想的人推倒在床上,解開她的腰帶,準備替她脫去那件紅豔似火的衣裙。
從晚膳開始,趙簡就努力讓自己沉浸在元仲辛用純情編織的大網裡,抛開一切雜念,像普通夫妻一樣享受其中的甜美。可就在元仲辛将她壓下來的那一瞬間,她卻突然被一種遙遠又熟悉的感覺籠罩——那裡面有濃烈至極的歡愉,卻又有深不見底的哀傷。
湧入她腦海的,全是她跟米禽牧北在賀蘭山的那一夜。
一瞬間淚如泉湧,她猛地推開元仲辛,慌亂地坐起來,“對不起,我做不到……還是做不到……”
元仲辛怔愣地看着她,仿佛遭到當頭棒喝,一顆火熱的心頓時跌入冰谷。
“我……我還是忘不了他……”趙簡淚流滿面地搖着頭,卻不敢去看元仲辛。
元仲辛蜷縮在一邊,手足無措地拉了拉半敞開的外袍,不知道自己這時有多麼狼狽不堪。他腦子嗡嗡作響,卻隻是習慣性地微微張嘴,自言自語般地回答一聲:“沒關系……”
趙簡感到心裡有什麼東西在不斷撕裂,她再也無法忍受,猛地站起來跑出了卧房,隻留下元仲辛一人在這春宵帳暖中默默流淚。
***
夏日的後院繁花似錦,即便是夜晚,空氣中也殘留着隐隐芬芳。一輪即将圓滿的皓月挂在空中,灑下似水銀光。
可這恬靜的夜色,卻無法溫暖趙簡心裡如賀蘭山雪一樣的寒意。一杯杯烈酒下肚,唯有辛辣與苦澀。
她獨自坐在石亭中,拿來地窖裡最烈的酒,不管不顧地給自己灌下。她已經找不出别的辦法來減輕此刻的痛楚了。
她不愛元仲辛嗎?不想跟元仲辛做夫妻嗎?不,自從他們相互表明心意以來,她對元仲辛的感情始終沒有變過。她跟他在一起很放松,很惬意,她能毫無顧忌地和他一起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因為她知道元仲辛會是自己最好的搭檔和同謀,就像現在一樣,是她得力的“賢内助”。
理智告訴她,她喜歡他,也需要他,在這個沒給女子留多少出路的大宋,他是難得的做自己夫君的最佳人選。
可她又能給元仲辛什麼呢?
她早就知道會這樣,當初才會一次次拒絕他,可她終究還是被他的執着打動,跟他走到了一起。其實做那個決定,她未嘗沒有利益考量,畢竟如果沒有元仲辛打掩護,恐怕自己和女兒的路會艱難許多,興辦木蘭書院更是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