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我吃完了。”
離星遙:“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還會吃到很晚,你留這兒也沒什麼意思。”
墨塵搖頭:“我不走,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離星遙:“别鬧。你吃完了,我還沒吃完呢。”
墨塵:“那我在這兒等你。你不要再喝了。”
墨塵又出現的偏執眼神令離星遙瞧着很不舒服,但他仍耐着性子承諾道:“沒剩多少杯了,喝完罰酒我就不喝了。”
墨塵态度堅決:“不行,一杯都不要再喝了。”
離星遙不想聽了:“快别啰嗦了。我還沒醉呢,再喝幾杯能有什麼問題?”
墨塵不依不饒:“你分明已經醉了,不可以再喝了。”
“你好煩啊!”離星遙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完了,“以前也沒見你勸我少喝酒,在鬼蜮時,酒都是你給我帶的!那時候你怎麼就由着我随便喝了?”
墨塵小聲:“……情況不一樣。”
離星遙挑眉:“有什麼不一樣的?”
黃景翌在旁持續拱火挑事道:“星遙,你師兄的意思是,你跟他在一起可以喝到醉,跟我們在一起不行。說白了,就是你師兄不信任我們!對我們有成見!”
“哎呀,星遙,看來隻要有你師兄在,大家是别想玩痛快了!你下次還是别再帶着他了吧。”
“不是我針對他啊,是隻要他來了,咱們就什麼活動都進行不下去!”
黃景翌後面的話完美戳到了墨塵的痛點,他最怕得便是被離星遙甩下,他轉頭瞪向黃景翌,眸中升起一層戾氣。
黃景翌冷嘲道:“墨修士,你這樣看我,我好害怕啊!你還想對我動手不成?”
墨塵不說話,透着森森寒意的陰影自眉骨處斜切而下。
黃景翌被他盯得不爽,不跟他發難,反對離星遙說道:“星遙,你師兄一會兒要是欺負我這個普通人,你不會坐視不理吧?”
離星遙被他倆弄得頭大,心道怎麼吃個飯喝點酒的事,這兩人還能扯到動手上去?
他正思考着該如何讓兩人都消停點時,就見弟弟從對側快步走了過來。
離星嶼站在黃景翌與墨塵中間,先是對黃景翌埋怨道:“景翌,塵哥不高興了,你少說兩句吧。”
繼而又對墨塵柔聲道:“塵哥,我也不喝酒,一直看他們喝挺沒勁的,咱倆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離星遙覺得弟弟這個提議倒是不錯,于是望向墨塵:“别在這兒幹等着了,和星嶼去園子裡逛逛吧,逛累了就回去歇着。”
墨塵:“……”
見墨塵坐着不動,離星嶼過去挽臂拉他:“塵哥,走啦!”
墨塵無比煩躁,快速抽出手臂:“叫你别碰我,你聽不懂嗎?”
不知是不是手臂突然抽離引起的慣性,令離星嶼有些失去平衡,他踉跄幾步重重撞到了桌上。
離星遙趕忙扶住弟弟,緊張關切道:“沒事吧,星嶼?”
離星嶼捂着胳膊,模樣忍痛地搖搖頭。
旁側的黃景翌立刻怒視墨塵:“墨修士,你有氣沖我來,對星嶼發什麼火?星嶼日日照顧你,你不知感激就算了,還這種态度?星嶼胳膊都讓你弄傷了!”
墨塵看了看離星嶼與桌子間距離,又看了看他的手臂,直言道:“那是他自己撞到得。”
黃景翌:“你不推,他能撞到?”
墨塵:“我幾時推他了?”
黃景翌:“衆目睽睽之下,你還狡辯!”
黃景翌話音剛落,對側桌上的幾人馬上開口:“沒錯,從我們這邊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墨修士甩手時将星嶼推出去的!”
黃景翌:“墨修士,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就算你是無心的,也該給星嶼道個歉吧?”
“景翌,”離星嶼出聲喊住好友,“我沒事,你别為難塵哥。”
離星嶼聲音委屈,那副懂事犧牲的模樣令作為哥哥的離星遙十分心疼。
本來為着飲酒一事,墨塵今晚怎麼鬧、跟誰鬧,離星遙都不會在意,因為他明白墨塵初衷是關心自己,故而不會與之真生氣。
可倘若墨塵将這份怒氣發洩到了自己弟弟身上,他便不能再忍他了。
離星遙看向墨塵,嚴肅道:“給星嶼道歉。”
墨塵回視着對方,認真解釋道:“我方才真得沒有用力,更沒有推他。”
離星遙:“道歉!”
墨塵搖頭。
離星嶼捂着胳膊靠近離星遙:“哥哥,剛剛是我自己沒站穩,跟塵哥沒關系。你不要勉強他了。”
黃景翌忿忿不平:“星嶼,他這樣對你,你還幫他說話?”
離星嶼急急跳出來再次維護墨塵:“景翌,我沒事,你不要再指責塵哥了!”接着又轉頭對向墨塵,“塵哥,我……你确實沒推我,是大家錯怪你了。”
墨塵不領情,冷怼道:“你裝什麼好人,我本來就沒推你!”
“夠了!你有完沒完!”離星遙徹底火了,失望地看向墨塵,“是不是我真得不應該帶你一起來?明天你就回……”
“你又要趕我走?”
墨塵快速打斷離星遙的話,他定定望着對方,眼神裡滿是受傷。
“這次我不用你趕了。我自己走!”
說完,墨塵起身離開了宴廳。
看着對方漸遠的背影,離星遙情緒複雜,心中既是氣惱,又是不舍。
他想要去追墨塵,他怕墨塵一氣之下真得自己走了。
可在站身前,他遲疑了,他總覺得墨塵不可能會那麼做。
何況今晚的确是墨塵過分了,追上墨塵後,自己該說什麼?總不能是逼墨塵認錯吧?
正猶豫間,離星嶼搶先一步說道:“哥哥,我去看一下塵哥吧,别讓他大晚上的真離開了别館。”
離星遙:“……好,你去吧。”
-
誠如離星遙所想,墨塵不會輕易離開。
慘淡月光下,白衣人按着起伏的胸口,在陌生的宅院裡漫無目的地踟蹰遊走。
他覺得自己實在無法繼續呆在那裡了,再晚出來一刻,他準會惱得把整張宴桌全掀了。
他的心髒不停地抽痛,悲傷抑制不住地向外湧出。
為什麼每次不管是誰的錯,你最先要舍棄的人都是我?難道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重要嗎?
出來尋人的離星嶼,幾乎沒費多少力氣,就在一所涼亭裡找到了垂頭獨坐的墨塵。
離星嶼一反常态地沒有去打擾對方,隻是靜靜地坐在他的對側,默默陪着他傷心難過。
漸漸地,墨塵又一次分不清他對面的人是誰了,而這一刻,他也不是很想分得那般清楚。
他曾經以為隻要能夠陪在星遙身邊,自己就可以滿足了。但現在,他恍然發現,原來其實自己也想要對方的陪伴。
除了一味地付出愛,自己也想要被愛啊!
此時此刻,這份渴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更加強烈,也更加得不到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離星嶼輕聲開口了:“塵哥,你氣消了嗎?氣消了咱們就回宴廳吧。你走以後,哥哥又開始喝酒了。我不放心他一人在那兒,我們一起去找他吧。”
墨塵點頭,依言起身,跟着離星嶼走向宴廳。
待到二人返回時,宴飲者們已全都離開了。
“看來是散場了呢。”離星嶼站在離星遙之前的位置上,悻悻道,“也不知道哥哥最後到底喝了多少?塵哥,你要去哥哥房間看他嗎?”
墨塵不語,不确定自己現在的狀态适不适合去見星遙。
墨塵還在思考,離星嶼卻突然驚呼:“塵哥!哥哥這杯子有問題!裡面好像被人下過藥!”
“你說什麼?”墨塵急忙跑過去。
離星嶼對着燈光端詳杯口,又仔細聞了聞杯子裡的氣味,繼而肯定道:“這杯子裡裝過迷藥。”
墨塵急問:“什麼樣的迷藥?”
離星嶼:“……”
墨塵抓着他肩晃道:“你快說啊!”
離星嶼:“是……是催//情藥。而且不是一般的催//情藥。”
墨塵:“說詳細些!”
離星嶼微微吃痛,但仍繼續道:“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這是一種叫‘绮夢町’的秘藥。”
“此藥會極大激發人的情欲,能讓服用者在保有神志的情況下,欲//火焚身卻又肌肉無力,而且事後不會留下任何關于情起時的記憶。”
聽此,墨塵臉色激變,手指不自覺收緊,接着立刻放開,轉身就要離開宴廳。
離星嶼趕忙拉住他:“塵哥,你先别急!哥哥不是一般人,以他的修為和定力,就算是中了招,也未必沒有反抗能力。隻要他不願意,别人休想強迫他!”
“塵哥!塵哥!你要幹什麼?你冷靜點!别做沖動事!”
墨塵完全無法冷靜,他瘋了一樣地跑出宴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