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公刑台
執法弟子面容冷肅,手中緊握一丈戒鞭,其人身前跪着一名面含病色、儀容狼狽的紅衣人。
顔悉走近紅衣人,居高臨下地倪着對方:“墨塵,你可願意認罪了?若你現在肯承認一切都是你一人過錯,當衆向被你打傷的弟子道歉忏悔,那便可免去鞭刑,少受幾分皮肉之苦。”
墨塵擡起頭,冷冷道:“要打便打,啰嗦什麼?”
顔悉不屑一瞥,“本掌使屢屢給你機會,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是你自己不識好歹,落此下場,怨不得旁人。”說罷,昂首示意執法弟子開始行刑。
執法弟子領命,将一顆丹藥塞進墨塵口中,吊住他性命,防止他昏厥。
接着弟子站回原位,一道法咒過後,戒鞭生出細密尖刺,根根通紅,灼熱無比。
長鞭随着執法弟子的揚手甩上空中,“噼啪”一聲,重重落下,抽得鞭下人當即倒地,背上皮肉綻開。
“拉起來,繼續!”
墨塵被揪着長發拽起,重新擺回跪地姿勢。
“啪!”
又是一鞭,剛直起身子的人,再次倒地。
“繼續!”
“嘶~看着都疼!”“呵呵,他活該!”
刑台下,觀刑的衆弟子瞧着受刑人被打得血肉模糊,有人覺得膽寒,更多人幸災樂禍。
“墨塵昨日還是‘功臣’,今天就是就成了‘罪徒’,啧啧啧,反轉夠快得啊!”
“哼,都是他自找的,不過是得了個封賞,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據說昨日要不是有人攔着,他能當場勒死林聿。如此歹毒之人,打死也是輕的!”
“說得正是,德不配位的人就該有這種下場!”
“不過,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對林聿下毒手?”
“誰知道呢,好像說是嫌林聿擋路了?嗐!林聿那夥人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搞不好是他們先挑得事,結果玩脫了,自己倒了黴。”
“管他什麼原因!隻要能把墨塵拉下馬就行!一想到墨塵那個廢物得了那麼多機緣、賞賜,我就來氣!”
“哈哈,沒錯!反正林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變啞巴了是活該!不過,林聿也真夠廢的啊,平時吹噓自己多厲害多厲害,結果連墨塵那種弱雞都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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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台上,墨塵趴在血泊裡,不在意衆人如何議論,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找來找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想見的身影。
人面黑影蹲在他身旁,譏諷道:“你看,你為了離星遙甘願受罪受罰,可他卻舍棄了你,連見都不願見你了,任由你在這裡受人折磨。你這麼做,值得嗎?”
墨塵心中苦楚,不願作答。
他又一次被人從地上拖起來,還沒跪穩,便搖晃着身子倒了下去。
他感覺旁邊有人對着自己施了什麼法咒,他的兩條胳膊被細絲勒住,整個人如提線木偶般被人生拉硬拽起來。而拽他起來者并非要幫他,隻是為了讓他可以更好地挨上下一鞭子。
“啪!”
戒鞭連帶着細絲一起打斷,墨塵再次摔回地面,疼痛到難以呼吸。
人面黑影在他耳邊尖叫:“值嗎?回答我!你覺得值嗎!”
墨塵艱難擡眼,很想像往常般堅定地告訴黑影:值,為星遙做什麼都值!但最後默念出口得,卻是一句頹然的“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告訴你!不值!一點都不值!”人面黑影繼續叫嚷,“這三十鞭子挨完,我們還要被人削去雙臂趕出山門,你以為像我們這樣不招待見的殘廢,在外面能活幾天?還不是遲早要被人淩虐緻死?”
“你猜我們的死得時候,離星遙在幹什麼?他在準備飛升成神,準備去迎接他的美好前程!至于我們?他再也不會想起我們了,再也不會記得曾經有過一個人,視他為生命的全部,願意為他生,為他死……”
墨塵一邊被新的細絲吊起,一邊顫抖着沖黑影默喊:“别說了,别說了!我不想聽!”
黑影狂笑,随墨塵一同跪起,又一同趴地,在他耳邊陰魂不散。
“你不想聽也得聽!從現在起,你要舍棄掉對離星遙的那些癡心妄想,他就是個禍根,沒有他,我們不會這麼凄慘。他引着我們為他癡迷,為他犯險,又不肯回給我們哪怕一點點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