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為這個事怄得睡不着,貼身婢女開解道:“夫人,今日虞達家的來送鮮果,替七郎給您賠罪,知道您正為得罪屏東郡主惱火,特地獻了一個藥方,說是能治郡主臉上的病……”
史夫人眉眼一睜,問:“哪裡來的藥方?若是治不好,那是罪上加罪,真是胡來!”
她并未當回事,屏東郡主的病若是有治,也不至于這麼多年尋醫問藥都沒治好。
貼身婢女俯身上前,悄悄在史夫人耳邊說:“說是秦家藥典中的方子,但來處不便明說……”
史夫人想起來了,早些年,秦家确實有藥能治臉上的瘡病,但後來許多秘方随秦家一起沒了。
史夫人是個精明又見過世面的女人,她很快想到,多半就是桑家六娘獻的藥方。
“備車,我要去一趟虞宅。”
葉嘉樹聽聞姨母夜訪虞宅,立刻快馬加鞭的趕來,生怕姨母跟桑有枝發生什麼難堪的事。
等他滿頭大汗趕到時,秦有思正與林娘子一起,送史夫人離開。
史夫人嗔怪的看向葉嘉樹,說:“要你着急忙慌的趕過來,我是會吃人嗎?沒良心的小崽子!”
葉嘉樹急忙道:“不是,隻是聽說姨母為我的事奔波,我自然要來賠罪的。”
“好了好了,懶得跟你說。”史夫人轉頭看向秦有思,笑着說:“好孩子,等我的音訊吧!”
葉嘉樹滿頭霧水,送走姨母後,進屋坐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秦有思但笑不語:“女孩子的事你别管。”
葉嘉樹更疑惑了。
三日後,史家派車來接秦有思前往屏東郡王府給郡主劉瑛看病,自此之後,每日如此。
白鹿台的案牍上,便多了一條大理寺少卿葉家與屏東郡王府關系轉暖,走動頻繁的探報。
百裡鴻淵沒想到,自己會在京城動向探報中看到桑有枝的名字。
虧他當初提點她,不要卷入葉家内鬥的那些事中,她倒好,成了葉嘉樹的“賢内助”,竟是幫他牽紅線。
倒是應了她自己說的那句“同甘共苦”。
百裡鴻淵都要贊她一句“好氣量”。
秦有思每日上門問診,半個月後,屏東郡主劉瑛臉上的瘡症消了許多,雖不能一夕之間全都消除,但已消去大半,且不見新增。
“郡主隻要堅持内服與外敷,再有三個月,保證肌膚吹彈可破。”
劉瑛看着鏡中的自己,即激動又感激,拉住秦有思的手說:“六娘,怎麼沒讓我早點遇到你。我這臉上的病,困擾了我整整四年,我常常就想,像我這樣的醜八怪,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秦有思笑着安慰道:“郡主再别說這樣的話,你并不是生的醜,你隻是病了。你從東海之濱來到盛京,氣候、飲食皆不适應,加上年少長身體,才會如此。而且,再不可用厚紗蒙面,将自己關在屋子裡,不透氣,病會越來越重。近日天氣這樣好,您該出門走走才是。”
劉瑛因為瘡症有些自卑,低頭道:“我……我不想出門……”
秦有思說:“也不是去旁的地方,是去葉府。葉家繼夫人給我送來花朝宴的帖子,想必也給郡主送了帖吧?她既然有心,咱們怎能不去?”
劉瑛也不全然懵懂無知,聽完生氣道:“她同時請我們做客?這分明是想看我們的熱鬧!欺人太甚!”
葉家的繼夫人顧氏,做事敢如此放肆,是因為她有依仗。
她出生顧家,與寶親王妃顧氏一母同胞,不管是在朝廷命婦間,還是宗婦間,她都有些分量。
依她的出身,本可以嫁得更好,但顧家看重葉正倫年輕有為,想要扶持他進入内閣,這才将小女兒給他做了填房。
繼母如此勢大,可見葉嘉樹在家中處境多麼難堪。
“我聽虞家老仆說,顧氏這兩年沒少給七郎下絆子。七郎收斂性情,謹慎行事,這才沒被顧氏抓到大的錯處。可現在我們倆出現了,顧氏既不想看着你與七郎順利聯姻,也不想看七郎在我的婚事上全身而退,這次花朝宴,定是擺了好戲等我們,郡主敢不敢随我前去?”
秦有思與劉瑛分析着葉家的形勢,并沒有刻意粉飾葉嘉樹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