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去把她找回來。”伊維特頭疼地說,她感覺自己肩膀上的傷口更加疼痛了。
“是的,”女仆急急地答應道。
但營帳的門又被拉開了,伊維特皺起眉,看見一位穿着禮服的官吏趾高氣揚地走進來。他打量了一下這個不怎麼豪華的營帳,看見伊維特,以為她是一個受了傷的軍官,提高聲音說:
“你的長官在哪裡?亨利·博福特大人在哪裡?”
在他之後走進來的莫伊拉·懷特說:“你已經見到他了,這就是亨利·博福特大人。”
禮服官吏尴尬地再次打量伊維特,說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客套話,接着才說出他要宣布的事情:“請您今晚進入王城,在王宮參加為您舉辦的晚宴。”
“在哪個廳?”伊維特突然問。
禮服官吏沒料到伊維特了解王宮的構造,他原本隻打算把這些信息交代給下人的。
“大人,是水晶廳。”
伊維特嗤笑了一聲:“我是博福特家族的一員,和埃德琳王後一樣。照理來說,應該在白廳舉行宴會吧。在水晶廳舉行宴會,這是把我當成外國官員了嗎?”
禮服官吏沒想到這個像軍官的博福特大人這樣嚴肅,他趕緊回答:“隻要您參加,宴會可以改為在白廳舉行。”
“不必了,”伊維特改口道,“我想他們對外國友人的态度,大概比對博福特家族的孩子更好吧。”
禮服官吏唯唯諾諾地點點頭,離開了營帳。
一直等在一邊的女仆,看見所有人都離開了,又把浸泡在銅盆的毛巾拿出來,準備敷在伊維特額頭上。
“不必了,”伊維特煩躁地說,“現在開始準備禮服和隊伍,讓懷特姐弟扮成仆人跟在裡面。今晚我們要去王宮一趟。”
“可是,您的病……”女仆遲疑地問。
“不用擔心我。”伊維特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營地邊緣,愛絲特正在搗鼓一個小小的火堆。她把仆人找來的三樣物品放在火堆上,它們瞬間化成了灰燼。
“你在幹什麼?”正準備離開的米歇爾·阿諾德問。他從人群裡一眼就注意到這個綠色眼睛的女人,感覺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愛絲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東張西望,看到伊維特不在附近,壓低聲音快速地說:“這是一種上路之前祈求平安的儀式。”
如果伊維特在旁邊,她肯定不會樂意見到愛絲特和他搭話的。在前往沼澤城的旅途中更是如此,雖然愛絲特是那個更加擅長搭讪的人,但每當需要搭讪的對象是英俊的年輕男人,伊維特就會阻止愛絲特說話。
“那些是什麼東西?”米歇爾·阿諾德問。
“這是兔子的毛,雞的羽毛,還有魚的鱗片。”它們都是仆人從營地的廚房裡找出來的。
愛絲特用木棍挖了一個小坑,開始掩埋這三件物品的灰燼,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在她的家鄉平原城,人們走遠路之前,都會舉行一個類似的小儀式。
“遇到危險的時候,兔子會幫助你逃跑;雞會幫助你了解時間;魚在溺水的時候救你。”愛絲特把一個長長的傳說故事簡要地講給米歇爾·阿諾德聽。
“我也要走遠路。”米歇爾·阿諾德憂傷地說,“你還有多餘的羽毛和鱗片嗎?”
“你要去哪?”愛絲特随口一問。她已經差不多把自己的一小堆灰燼全都埋好了。
“我要去找先知?”
“先知?哪一個先知?”愛絲特轉過頭,盯着米歇爾·阿諾德的臉。她非常興奮,想馬上告訴他自己正好也要去那裡,但是,伊維特警告過她很多次,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
愛絲特把自己想說的話憋在胸中,感覺很不熟悉。她真希望伊維特現在能出現,告訴她米歇爾·阿諾德是個好人,這樣她就可以跟他一起上路了。
“就是那個從海上來,住在一艘惡臭的爛船上的女先知。”仆人把多餘的羽毛和鱗片遞給米歇爾·阿諾德,他開始擦兩塊火石,但怎麼也點不着,“人們說,先知懂得如何把鐵鍛造得更加堅硬,我希望她能把知識傳授給我。”
愛絲特興奮地抓住了米歇爾·阿諾德的手,忘記了一切伊維特的警告,說:“我們應該一起去!我也要找先知。”
米歇爾·阿諾德睜大了眼睛:“真的嗎?太好了。”
愛絲特轉頭看了看營地,一位東張西望的女仆表情很焦急。“她是來找我的,快,我們馬上就走。”愛絲特緊張地說。
米歇爾·阿諾德把手裡還沒點着的火石放在地上,從矮木樁上取下拴馬的缰繩。
“你會騎馬嗎?”米歇爾·阿諾德本來以為愛絲特會橫坐在馬上,因為那是女性騎馬的優雅姿勢,但愛絲特在矮木樁上一蹬,無比輕盈地躍到馬上,好像她會飛一樣。
“哇哦。”米歇爾·阿諾德說:“這一手技藝是從哪裡來的?你難道是馬戲團成員嗎?”
他原本隻是在開玩笑,但愛絲特認真地說:“你怎麼知道我曾經是馬戲團成員?”
“哇哦,難怪我感覺在哪裡見過你。”米歇爾·阿諾德把自己的紅色披風解下來,系在愛絲特身上。
女仆焦急地喊叫着:“艾登小姐!請不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