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天不遂人願。
宴會還未結束之時,善玄忽然接了一通靈犀燈傳音消息。
靈犀燈傳音隐秘,外人聽不到,于是衆人隻能從善玄的反應窺探一二。
衆人隻見,在接了通話之後,善玄的表情猛地一變。
見狀,秦鶴生首先收起了他的老好人笑臉,一瞬間便生出了掌門的威嚴,“善玄,何事?”
善玄臉色沉重,“青木來消息,恪心和恪雲因暗中煉化厭族法器,想與掌門請示,将其兄弟二人逐出師門。”
秦鶴生和溫卓同時皺起了眉。
“無妄門下的那對雙生子?”秦鶴生問道,“我記得他們,挺好的兩個孩子,怎會心術不正?莫不是青木誤會了?”
善玄蹙着眉搖頭,“是器閣崇本查出的,應當不會出錯。”
溫卓與栾恪心和栾恪雲僅有過一面之緣,不敢妄下定論。
但若善玄所言為實,十方宗内有厭族法器,他不應該感受不到。
此事怕是有古怪。
元宿央和秋風不認得他們話中之人,但察覺在座之人面色不善,便老老實實在一旁閉着嘴。
栾家雙生子來宗門來得晚,玉闌音并不認識,但不妨礙他聽明白了個大概。
見衆人沉默了下來,氣氛一時沉重,玉闌音率先站起了身,“多說已無益,一同前往一看便知。”
玉闌音起身起得急,眼前一白,唇色臉色瞬間退了個七七八八。他往後一個踉跄,就在他以為自己必然是要摔個大馬哈之時,一雙堅實有力的胳膊頂住了他。
是溫卓。
溫卓眼睛和粘在玉闌音身上似的,玉闌音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開他的眼睛。
玉闌音愣一下,暗自覺得兩人之間隔得太近了些。
他借拍了拍溫卓的空當,不着痕迹與溫卓拉開了些距離,随後才裝作無意地笑一笑,道:“謝謝。”
溫卓低頭看了他一眼。
今日上巳佳節的好氛圍,斷不能因為這等晦氣事攪了興緻,于是一行人離開之時的動作都靜悄悄的。
元宿央和秋風做賊似的仍舊跟在這些人屁股後面。
跟得久了,秋風便不自在起來,心虛道:“元兄啊,我們畢竟是外人,去偷聽别人宗門私事是不是不妥?”
元宿央睨他一眼,“這有什麼不妥的?方才這事情就是在我們耳邊說的,若是我們兩個留在蘭溪邊,有人來問,我們說漏了嘴,那豈不是更糟了?”
秋風略加思索,贊歎不已:“元兄深謀遠慮,我真是自愧不如。”
栾恪心和栾恪雲此時正被押在器閣。
器閣長老法号崇本,玉闌音一行人到達器閣之時,栾家二子正跪在器閣正殿中央,崇本正站在二人面前,沉着一張臉。
“崇本。”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未進入殿門,秦鶴生冷冽嚴肅的聲音已然傳來。
崇本聞聲回頭看去,連忙行了一禮,“掌門,真人。”
随後又與其他平輩之人颔首緻禮。
“許久不見,崇本,”玉闌音輕笑,“今日這是生了何事?”
崇本中年人模樣,生了華發,畢恭畢敬再行一禮,“回真人,今日于此二子房中發現一煉化爐,其中雖未發現法器,但仍存在相當的厭族之力。私藏煉化爐已是違反門規,更何況是煉化厭族法器。事态緊急未能告知,便擅自将二子扣押至此,還望真人與掌門恕罪。”
雖然仙盟并不明令禁止厭族法器,但對于這類法器的煉化與規格都有非常明确的要求,未受批準的門派禁止私自煉化。
若是被發現,一經查證,便是要被判為勾結外族的死罪。
善玄的眉頭從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就沒解開過,他朝那狼狽跪在大殿中央的兩個年輕人道:“無妄最近不在宗門,特意叫我多關照你們一二,你們如今這怕不是要寒了你們師尊的心?”
他頓一下,似乎是歎了一口氣,“你們可認罪?”
一直低頭跪在衆人面前的栾恪雲終于擡起了頭,分外急切無助道:“善玄師叔!我們是被冤枉的,善玄師叔!我和我哥從來沒有私自煉化過法器,厭族之力更是無稽之談!是有人陷害我們的啊師叔!”
說着他兩眼通紅,朝着面前的各位磕起了頭,“無上長老,掌門,還有各位師叔,我們真的是冤枉的啊!”
崇本大怒,“居然還敢狡辯?法器之上有你栾氏刻印,其中厭族之力與雲霄大比之時裴家小兒的怨生笛如出一轍,還能是我誤會了你們不成?”
善玄聽後一愣,率先出聲,“怨生笛?”
“各位來之前我已仔細查看過,那煉化爐中厭族之力來源便是那怨生笛,”崇本說着,将視線又轉向了玉闌音和溫卓,“恐怕溫卓小兄弟那日對上這怨生笛,并非意外,而大抵是居心叵測之人有意而為之。”
在場衆人聽至此,眉間皆是一蹙。
秋風在角落裡與元宿央咬耳朵,“原來如此,那日我便是覺得有古怪。那位裴小兄弟修為如此之低,怎麼能驅使得了那厭族法器的?原來他也是被利用的,這倒是解釋得通了。”
元宿央神色同樣不善,“若真是如此,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難逃一死了。别人暫且不說,單是太嵇就不會讓他們活着走出這器閣。”
秋風聞言一驚,立刻朝玉闌音看去。
之間玉闌音面上依舊不悲不喜,似乎隻是笑容淺淡了些,“哦?還有這事?”
他嘴上問着,看着的卻是溫卓。
溫卓點點頭,避重就輕道:“确有其事,一開始是有些措手不及,不過算不上強勁的對手,并無大礙。”
玉闌音聽後隻看了溫卓一眼,并未與其繼續多言。
一轉頭,他忽而撤去了他的一切溫和,垂下的眸子之中甚至稱得上冷硬,也不知是朝着栾恪心和栾恪雲,還是朝着當衆所有人道:“私藏煉爐,勾結厭族,殘害同門。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