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便是刀劍劃破皮肉的聲響四起,血花四濺,溫卓已然殺紅了眼。
被安置到栾恪心身邊的玉闌音見狀,搖搖頭歎了口氣,“一驚一乍的,什麼時候能沉穩些。”
栾恪心:“……”
随後栾恪心看着前方的玉闌音轉過了頭,笑意盈盈,“你有無大礙?受傷了沒?”
栾恪心穩了穩心神,“無事,多謝無上長老。”
玉闌音上下掃過栾恪心,确定他身上的傷隻是些擦傷,點了點頭,“嗯,那就好。”
兩人短短說話間,最後一名鬼士已經被溫卓一個用力,拔了個身首分離。
栾恪雲也終于氣喘籲籲地累癱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把劍入了鞘,“這群鬼士真是……累死姑爺爺我了。”
栾恪心瞪了一眼出言不遜的栾恪雲。
栾恪雲委屈巴巴癟了癟嘴,嘟囔道:“幹什麼嘛,長老也沒說什麼嘛……”
玉闌音的确是沒注意到這兄弟二人。
他此時正單手摟着披風,蹲到了一旁的地上,拿沒受傷的右手在地上撥弄了些什麼。
溫卓眨了個眼的瞬息便收起了匕首,粘回到了玉闌音身旁。
“闌音!”溫卓急切地喊道,想将他從地上拉起來細細查看他一番。
“急匆匆的,不穩重。”玉闌音輕攔住溫卓的手,下巴一點,“你看,有個法陣。”
地上豎着一根桃枝,周圍五顆環繞石子,在轎辇之外更遠的地方,四角可見四個更大一些的圓石,看起來的确是個法陣的模樣。
溫卓卻連看都沒看,隻皺着眉小心地抓起了玉闌音半遮半掩的手。
他這才看到,玉闌音藏在背後的左臂,整個袖擺都被染紅了,鮮血甚至順着袖擺最下端“嘀嗒嘀嗒”往下滴。
溫卓的手瞬間開始發抖,眼仁不受控地震顫了起來。
玉闌音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無奈地歎一口氣,“事發突然,饒了我這次吧,嗯?”
溫卓狠狠瞪他一眼。
玉闌音眨眨眼,也不再說這些,審時度勢地開始顧左右而言他:“這法陣被稱為‘絕言’,陣眼五顆石子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象。萬物之靈踏入陣中皆會同外界失去聯系,修士更是連萬物之氣都無法調動,便會産生靈力被封的假象。”
“嗯,”溫卓敷衍地點頭,但他看起來對這陣法完全不感興趣,“手怎麼樣?還能動嗎?”
玉闌音輕松地晃晃左臂,“那是自然,區區小傷。”
一旁栾恪雲湊近了,也看到了玉闌音這牙疼的傷勢,開口道:“溫兄啊,我和我哥是藥術師,應該能幫上一二。”
栾恪心睨了栾恪雲一眼,“無上長老自己便是藥術師。”
栾恪雲撓撓頭:“哦,對哦。”
玉闌音聽得一笑。但這一笑似乎是耗光了他的絕大部分生氣,唇色瞬間退了個幹淨,一張臉一時間成了白紙。
他甚至沒動手,隻輕輕擡腳把五個石子裡的一個踢了兩下,踢到了更靠下的位置。
瞬間,在場所有人忽然便感覺耳畔一陣風聲,随後便是靈力充盈了全身的通透之感。
法陣破了。
這人隻是随意踢了踢這石子,居然就将這陣破了。
玉闌音迎着風咳了兩聲,這才轉頭笑着同栾家兩個年輕人道:“我這傷尋常法術幫不上忙,隻能養,多謝兩位小友關心了。”
栾恪心栾恪雲對這話自然是二丈子摸不到頭腦,隻有溫卓顫抖着吸了口氣。
玉闌音所說的也是溫卓最擔心的事情。
若玉闌音真的是尋常人那倒是好辦了,四個人裡三個藥術師,怕是丢了半條命都能鬼門關前把人救回來。
但問題就是玉闌音不是尋常人。
法術對他沒有效果,他丢半條命,那就是真的丢半條命。
玉闌音哄人似的拍了拍溫卓,朝他眨眼笑笑,“好啦,别……”
溫卓猛地把他的手打掉,“嬉皮笑臉,闌音,你……”
他咬咬牙,看着玉闌音開始發白的臉頰,最後還是将剩餘的責備的話咽了回去。
玉闌音看着他強忍怒火的臉,終于有了些眼力見兒,知趣地雙手揣着袖子也閉了嘴。
溫卓皺着眉把假裝乖巧着的玉闌音推進了轎辇,一個大複原術收拾了這一地的狼籍,又簡單安撫了火燒雲和後輛轎辇的黑馬。
緊接着,溫卓回身朝栾恪心拱了拱手,“栾兄,借令弟一用,不勝感激。”
栾恪心禮禮貌貌也拱了拱手,“若家弟能幫到長老一二,實屬榮幸。”
栾恪雲:“……”不是,你們是在說我嗎?就沒人問問我的意見嗎?
栾恪心至若未聞,一把大力将栾恪雲推了出去。
于是,最終是三人在了第一輛轎辇中上了路。
轎辇中,玉闌音因為失血開始頭暈,半阖着眸子倚在長絨軟墊中,一旁栾恪雲手搭在玉闌音腕上。
溫卓神色中是化不開的憂慮,他揉揉自己繃緊了許久的眉心,睜開了眼,眼中是一片紅色。
他問栾恪雲的聲音很緊,“他怎麼樣?”
栾恪雲細細摸着手下的這脈象,越摸越沉默,直到最後,兩條眉毛簡直是要擰成了兩條大麻花。
他遲疑着看了溫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