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須彌之地。
暗無天日的穹頂之上同樣無星無月,街路鬼影重重,無數血色罩燈是此地唯一的光亮。
富麗奢靡的玄金色宮殿,一道玉色人影落下。
大殿内未掌燈,殿内高台之人藏在暗處看不清晰,隻聞其聲。
“嗯。來了。”
“禀報大人,如大人所預測,今日火刑的确是被四名修士阻攔,未能成功舉行。”
殿上那人似乎是笑了一聲。
“我早就告訴你,不必心急。會有人等不及出手。将計就計。”
“大人明見。不過此四人今日落居烏宅,恐生疑心。”
“保持耐心。那玉盤碎片尋回來了?”
“禀報大人,未能發現蹤迹。”
話音降落,頃刻,一道極為猛烈的靈力,卷攜着一陣如刀如磨鋒利的罡風,猛地朝跪拜殿下的玉色人影襲來。
“廢物。”
殿下那道孱弱的身軀毫不留情被拍打到牆壁之上,“噗呲”一聲,鮮血噴湧而出。
“大人……”
“還有,來見本尊,記得把你身上沾來髒貓髒狗的氣味洗幹淨。今日你身上的味道,令本尊厭惡至極。”
那人連忙爬起身,端正地跪拜,拿雪白的袖擺抹了兩把臉上,頓時在其上綻放出朵朵血氣之花。
“回大人,這是西樵……”
陡然,殿上又是一陣狂獵的靈壓襲來。
“你活膩了。本尊從不聽解釋。”
“咯啦”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那人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壓在地上,身上“喀啦”聲不斷,無數骨骼盡數碎裂。
“大人……饒命……”
“把自己的地位放清楚,烏鴉。本尊不想再提醒你第二次。”
烏鴉此刻眼眦猩紅一片,臉色漲紅,嘴無力地張張合合,低聲懇求饒命。
簌乎,周身壓得胸肺俱裂的靈壓猛地消失了。
“滾。”
烏鴉被空氣嗆得一陣劇烈的咳嗽,來不及壓下他喉間的血腥氣,狼狽地行了一禮。
“是,大人。”
他嘔出一口鮮血,不敢再擡頭去看,拖着稀碎的身體匆匆運氣離開了。
烏宅。
第二日,四人在雞鳴聲中按時醒來,稍作穿着整理便欲作别烏家,轉而去别處繼續探查。
可就在這時,一件不得不讓他們駐足的事情發生了。
烏家因為昨日火刑日鬧出的一通事情,如今在汀芷村的名聲更是可想而知。
但是這死裡逃生的烏家上下四口,好像對此接受程度十分良好。霜娘甚至樂樂呵呵說,沒有人圍堵烏家宅院扔臭雞蛋、白菜葉就極好極好了。
可是就在這火刑黃了的第二天,烏宅忽然有人來訪。
宅子門口敲門聲一響起,霜娘和烏栎齊齊愣住了。
玉闌音禮貌問道:“是有客人?”
霜娘琢磨一會兒,納罕道:“不應該啊。”
開門後,見到門外站着的女子,霜娘似乎是有些驚詫:“懷夫人?”
門外的懷夫人長得有些瘦弱,衣着很素淨,此時手裡正端着一小盅湯似的東西。
她笑道:“我看見你們家海船沒出海,就知道你們都在家呢。”
懷夫人似乎是和烏家人十分熟悉,不怎麼見外地就自己進了屋。
剛進屋,看到了衣貌不俗顯然不是本地人的玉闌音四人,懷夫人笑呵呵問道:“哎喲,好巧,霜娘家正好迎客呢?”
她這話一問,霜娘和烏栎忽然像是被問到了似的,愣在了當場。
霜娘看看君少暄,再轉頭看看溫卓,一時間覺得有些眩暈。
她好像……有點記不清是為何迎這四位仙君來作客的了。
霜娘秀美微蹙,随後求助地看向烏栎。
毫不意外,烏栎眼底同樣浮現出一絲茫然和空白,與她如出一轍。
對上懷夫人的笑臉,霜娘隻得笑着含糊其辭,“嗯,有客人,昨晚上來的。”
一旁,溫卓眉心一動。
他稍稍一側頭,卻意外間陡然對上了君少暄驚慌至瞳孔放大的眸子。
那邊,懷夫人還在同霜娘寒暄:“這幾日剛進了春天,春寒料峭,就得喝些熱乎東西暖身子。這不,我家專門殺了兩隻雞炖了雞湯,也給你們家送來些。
“你和阿鸢是姑娘,千萬不能總吃魚蝦那些涼東西,平日一定要多加注意,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霜娘笑盈盈地接過來,“那真是要謝謝懷夫人挂念了。令郎最近可好?”
“哎喲,好着呢,前幾日剛傳來了書信,說一切安好。”懷夫人道。
玉闌音和鏡遙很快也注意到了臉色蒼白的君少暄。
再看看烏家家主和夫人,玉闌音輕聲道:“出去再說。”
得了令,鏡遙立刻站起了身。
他行了個禮,稍稍打斷了霜娘和懷夫人,“霜娘,家主,有客來訪我們不便繼續叨擾。昨日款待不勝感激,今日有事務在身,先行一步。”
聞言,霜娘愣愣地看着說話的鏡遙,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
不過她面上不顯,仍舊十分禮貌笑着回道:“仙君真是客氣了。”
由于臨行之時的怪象,四人出了烏宅,卻并沒有立刻離去。
溫卓确認四下無人,手一動,給四人套上了一阻斷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