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藥郎 > 第64章 青木

第64章 青木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所以是善玄叫你來找我的?”

玉闌音不知什麼時候從一旁摸了一卷書簡,鼻梁上挂上了叆叇,看得居然還挺認真。

見到他們長老這副從容不迫的模樣,鏡遙徹底摸不清“内鬼”一事究竟是大是小了。

他琢磨一會兒,隻能當玉闌音這是在暗中點他子時前來太過打擾。

于是連連道歉:“不是的長老,不是善玄長老叫我子時前來的。我回屋之後心神難定,先是自己琢磨了好久,這才來尋您、擾了您休息。”

“别緊張,我并沒有怪你的意思。”玉闌音透過叆叇看他一眼,好笑道,“不過你既然來找我了,可是自己有了什麼判斷?”

玉闌音看着書卷,幾乎沒怎麼将注意力放到鏡遙身上。

他的聲音很慢很輕,無端的溫和與無端的威嚴交繞,卻使得鏡遙提心吊膽一晚上的心緩緩落定。

鏡遙忽然問道:“長老,這内鬼一事前前後後,我方便知道麼?”

“我同善玄、鶴生的意思大差不差,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過……”玉闌音笑了起來,“你早就被卷進來了,倒是也沒什麼不方便。”

在聽完玉闌音講述完蜀中栾家一事後,鏡遙大為震驚。

“恪心恪雲師兄居然……”

玉闌音慢慢收回久久停留在窗外樹梢上的目光。

“隻要是人,都會有一間不能向旁人展示的黑屋。你要習慣。”

鏡遙愣愣地聽着,雖然他隐隐知道玉闌音這是在點撥自己,但還是莫名其妙地走了神。

“那長老您……也有嗎?黑屋。”

聞言,玉闌音率先笑了起來,“當然了。難道我不是人麼?”

他在暖色的燈下輪廓柔和萬分,但是又莫名顯得寂寞。

鏡遙讷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長老……”

玉闌音笑着望他一眼,随即便重新看向手中的竹簡,不再多言。

之後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終于,是蜷縮着的鏡遙悶悶開了口,聲音卻像是要哭了。

“那長老,我的師尊……他也有麼?”

同樣的問題。

但是這次玉闌音卻沒再說“難道他不是人麼”這種話。

他輕輕取下了鼻梁上的叆叇。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撤去了那琉璃片的遮擋,玉闌音的眼眸忽然變得遙遠又寂寥。

“我可以替他回答,但是我不能替他向你回答,鏡遙。”

他放下手中的書卷,慢慢地撐起了身,“你想見他嗎?”

鏡遙愣怔着擡頭,“嗯?”

玉闌音沉默又溫和地看着他。

好一會兒,他才又問一遍:“想見他嗎?”

他的目光像一雙無形的手,柔柔地攏上鏡遙接近破碎的心。

鏡遙哭了。

“我想……”他的哭聲在沉重的夜色中聽得極為清晰,“我想……長老……”

玉闌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了床。

鏡遙哭得視物不清,他隻看到一團白色的雲霧慢慢走近自己。

一隻手極輕地替他撥開了額角濕粘的發。和它主人一身病氣不同,是出乎意料的溫熱有力。

“哭什麼,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他。”

玉闌音這話一出,鏡遙卻是哭得更兇了。

他哭得抽噎起來:“真的……麼……長,長老?”

鏡遙的年紀和溫卓差不多大小,這時哭得梨花帶雨,玉闌音看着便有些走神。

果然,人啊……很難不愛屋及烏。

他收回了手,轉而笑起來,“自然是真的了。十方宗我最大,誰敢攔我?”

說着,他便着手給自己裹上了厚重的兔毛大氅,想了想又抱起了個小暖爐,“走嗎?”

鏡遙像個流淚的小尾巴,亦步亦趨跟到玉闌音身後。

其實都不需要費心去想,這段時間事多世亂,作為長老怎麼會在這節骨眼閉關呢?

加之汀芷村一事……不難猜出,青木必然是被查到了什麼、被關押起來了。

而若是關押……

“長老?這裡是哪裡啊?”

夜裡山高風緊,縱然是鏡遙也被山頂的風吹得蓬頭垢面,吸溜着鼻子。

“寒山。”玉闌音裹了裹大氅,臉上的病氣幾乎要蓋不住,“寒山牢。十方宗下獄之地。”

鏡遙聞言隻是抿了抿唇。

他仿佛已經猜到了似的,點點頭,“哦。寒山牢。”

随後他打量了一番玉闌音的面色,擔憂溢于言表,“長老,倒是您,身體吃得消麼?若是不舒服我們改日再來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狗腿子似的往玉闌音身上結印,“防風的結界和符咒,有點作用麼,長老?”

玉闌音在風裡看了看鏡遙。

他像當年騙溫卓一樣,“管用的。謝謝。”

“那太好了!”

能幫到玉闌音,鏡遙終于在今晚第一次展露了笑靥。

玉闌音看了他一會兒,不知怎地又想到了劄布薩,山桂已經死去的爹。

那個孩子……叫什麼來着……

“魯爾邁。”山桂指着墓碑上那三個字符,同溫卓笑道,“這是劄布薩字,哥你是不是不認得?”

溫卓朝魯爾邁的墓碑拜了三下。

随後他才有些歉疚道:“抱歉,我不認識這裡的文字。”

山桂連連擺手,擺得頭上的皮帽子都險些甩下來。

“這有啥的!哥你這話見外了吭!你好容易回來一趟,剛落地就專門來看我爹,說啥子對不起的!”

修行可延年益壽,山桂同溫卓差不多大,不過到底是不抵溫卓看着年輕。他笑起來,滿臉風霜的褶皺。

“你瞧瞧我爹這墳,哎喲這石料這木頭,這都是藥郎先生出錢給搞的!多麼氣派!每回我來這兒,在看看别家那墳頭,哎喲别提多有面兒!”

大概是因為話裡提到了玉闌音,溫卓終于笑了起來。

“哎呀這說到藥郎先生了,藥郎先生前些日子忽然就走了,說要去中原。我這一猜,嘿,準是找哥你去了,這還真沒猜錯。”舊友重逢,山桂話很多,看上去很高興,“藥郎先生可還安好?”

“闌音一切都好。隻是今後……”溫卓道,“可能回這裡的機會少些了。”

山桂愣了愣,“啊……這樣啊。”

他眨了眨眼,好久才重新笑起來,“也好,也好。藥郎先生身子骨差,不回我們這兒也好。中原那種地界,漂亮,水靈,藥郎先生一直待在那裡才是好。”

山桂絮絮叨叨,但是情緒不太高昂,低頭垂眼之時便能顯出些落寞。

天色已暗到了飯點,盛情難卻,于是溫卓硬是被山桂拉回到家裡好酒好肉地招待了一番。

溫卓不勝酒力,幾杯酒下肚已經是颠三倒四,趁着還沒有失去意識急忙告辭回藥居去了。

北塞天寒地凍,即便如今已經要入夏,地上還是積着一層薄雪。

溫卓踩着“吱嘎吱嘎”的雪往藥居走,或許也是酒勁未消,見到遠處那青磚木門中原樣式的院落房屋的瞬間,他忽然覺得耳畔猛地響起了呼嘯的風聲。

那是歲月長河之上的風。

藥居之于溫卓,仿佛是船錨之于海船。

隻需一眼,溫卓便跌跌撞撞恍然回到了童年。

黑漆木門,金獸鋪首。

紅紙金邊的新年對聯,卻仍舊是他臨走那年的上聯“身比閑雲,月影溪光堪證性”,下聯“心同流水,松聲竹色共忘機”,紅紙舊了些,褪了色。

酒精使然,溫卓頭腦有些發頓。

他看着對聯,愣愣地想:原來那人從我走後,再沒過過新年。

心髒之處絲絲縷縷地發疼。

溫卓趕忙伸手去揉,無濟于事。

玉闌音喜歡金的銀的玉的貴的,但是出乎意料地又是一個念舊的人。

藥居屋内,同樣是一切如舊。

壁爐枯樹,獸皮搖椅。

仿佛這百年的時光隻是一場夢。

而他也從未離開過。

……魯爾邁。

玉闌音想起來了,那個臨走都沒能得機會報答他的孩子叫魯爾邁。

“……長老?長老?”

鏡遙的聲音忽然讓玉闌音回了神。

“抱歉,走神了。怎麼了?”

“我說這裡風大,我們還是快快進去吧。”鏡遙又吸溜了兩下鼻子,道。

玉闌音點點頭,說好。

進寒山牢的過程極為暢通無阻。

其實原本玉闌音說的那句“我最大誰敢攔我”不過是玩笑,如今卻還真是果真如此。

牢獄門口的兩個守門人,見了玉闌音,豈是一句畢恭畢敬了得?隻差跪地邦邦兩個響頭。

彎腰福身地将玉闌音和鏡遙送到了青木那間牢房門口。

守門人自然是知道青木是為何被關押至此地。

他冷哼一聲,面上更是藏不住的厭惡與不屑,伸手大力拍了拍牢房門上的鐵欄杆,張口直接喚了青木的本名,“喂,蕭巡,有人找你。”

蕭巡側卧背對着門口,也不知是真睡還是假寐。

守門人懶得再理他,轉而換了副面孔笑呵呵對玉闌音道:“長老你們聊,我們就先撤了。臨走知會我們一聲就是哈。”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