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闌音很少會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
過去的千百年的時光太難捱,那是無窮無盡的,極少的快樂,很多的遺憾。
他幾乎能記起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刮過他的身軀時,忍不住的顫栗和悲歎。
可現在他忽然覺得時間變得快起來了。
他總覺得善玄帶着禮花大鬧他的流離所仿佛還在昨天。
“……闌音,闌音?”
溫卓的輕聲呼喊将他從沉重的思緒中拖拽出來,“要不要買花燈?”
山下。護城河旁。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寬敞的大道堵得水洩不通。
玉闌音眨眨眼。
他看了看街邊支着攤子的小商販,“人太多了,算了吧。”
溫卓看了他一會兒。
随後很快速地穿過人群,又回來。
回來的時候,手上提着一盞小鳥樣式的花燈。
玉闌音失笑。
“我都多大的人了,還拿這種小孩子東西哄我。”
但盡管這麼說着,他還是勾了勾嘴角,将花燈捧在了手裡。
“下次可不要再亂花錢了。”
溫卓看着他輕垂的眉眼,心中一片酸軟。
他點點頭,“嗯。明年你買給我,我喜歡。”
“幼稚。”玉闌音笑道。
随後他手腕一翻,直接憑空變了一隻精巧小兔子花燈,塞進了溫卓手裡。
“何必等明年?這種小東西,你師尊要多少有多少。拿去。”
兩人說着,已經走到了護城河邊一處人少的地方。
元宵佳節。
玉闌音一身白金色華服,罕見地将頭發高高束起,扣着白玉扣,兩側編了小辮,辮子裡藏着金縧子,一甩頭,發絲飛揚之間便可看見。
溫卓含着笑,接過花燈,又伸手撚了撚他發絲間的金縧。
“謝謝師尊。那師尊,喜不喜歡弟子今日為師尊束的發?”
說起束發,玉闌音不由地就想起了溫卓小時候,整日早期備好盥洗銅盆,拿着梳子,眼睛亮亮地站着,等着給自己束發的模樣。
他眯了眯眼,不禁笑了起來。
“自然是喜歡,不過……”
玉闌音笑道,“我倒是知道有個小孩子,束發束得比你還要好些。”
溫卓的腳步一頓,連笑意都停頓了一瞬。
“哦?師尊何時認識了哪家小孩,我怎麼不知道?”
“嗯,認識很久了。”
玉闌音講得有隔壁有腿,“是個挺可愛的孩子。長得可愛,做事也可愛,叫我一見他便心生歡喜。”
“啪啦”一聲。
溫卓手中那琉璃的兔子花燈被他捏了個稀碎。
他頓了一頓,這才垂頭,佯裝無事地将碎了的琉璃渣子拍打幹淨。
“抱歉,不小心捏碎了。”
“怎麼還受傷了。”
玉闌音心疼地牽過他的手,手指一動,将他的傷口愈合。
溫卓不說話,隻生硬地将手收了回來。
“無礙。我陪師尊放花燈去吧。”
左一個“師尊”右一個“師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麼尊師重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