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裡紗,她怎麼樣?”醒來的時候,一個有點陌生又似乎在哪裡聽過的男聲正從頭頂傳來。
“沒有受傷,隻是驚吓過度。”回話人的聲音她認得,是腦外科新來的醫生,楊成浣。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值班人員休息室裡。
“哦,她好像醒了。”楊成浣的聲音再次響起,有兩個人的腳步聲随即走近,其中一個正是楊成浣,而另一個,原來是上周救過她和丁弈的艾警官。
“小葉護士,真……哦,應該說真不巧,我們又見面了。”艾峰臉上挂着招牌式的不羁表情問侯道,“你現在好些了嗎?如果沒什麼事,我們這就開始聊一下案情。”
她點了點頭慢慢坐起身,發現房間裡還有好幾個人,除了自家醫院的幾名醫生、護士,竟然還有兩張她熟悉的面孔,一個是林山人,另一個則是丁弈。她驚訝地看着兩人竟在如此機緣下相會于同一空間,但山人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丁弈的長相,甚至都沒往丁弈的方向多看一眼。這讓她又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認錯人。
“琴姐姐。”山人見她醒來擠出笑容打了聲招呼,他臉色似乎過于蒼白,十多天不見竟憔悴地判若兩人!他身形微微一晃,被身邊一個冷峻的男人扶了靠回沙發上。
她這才注意到一側雙人沙發上還從容坐着一個男人,他薄冰般的眼眸睥睨着全場,帥氣逼人的臉龐足以令一屋子算得上社會精英的醫生、警察相形見拙,幾個護士小姑娘的視線幾乎無一例外,全都落在了這個男人身上。要不是她心有所屬,大概也會被那張近乎完美的臉所吸引。
“琴姐姐?”艾峰的關注點則完全不同,立刻投來了疑問的目光。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不是什麼相幹的事。”
“其實更讓我意外的是,你居然還認識這位林先生。”艾峰話裡有話瞟了一眼雙人沙發的方向,似乎對山人和他的同伴早有成見。
“我們小時候待過同一家福利院,前不久才碰巧遇見,正好院裡的孩子在樓下腦外科動手術,這有什麼問題嗎?”她故意提到福利院就是想看看丁弈的反應,可丁弈完全不為所動,倒是山人奇怪得很,他迅速掃了丁弈一眼又轉開視線。
就在她為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而懊惱的時候,那個酷帥的男人卻眸光一閃搶先接了話:“當然是好懷疑我們串通一氣殺人。”
殺人!這個字眼太過勁爆,驚得她倒抽一口冷氣,說不上話來。
艾峰也不甘示弱,不客氣地把話頂了回去:“也不是沒有可能,誰叫邢先生你每次都出現得那麼湊巧?”
男人露出一臉譏削,并不欲多做辯解的樣子,倒是一邊山人急切開口:“我們隻是剛好來看望小榕,又遇上福利院有急事,院長臨時抽不出人手來照顧小榕,我和傑克這才留了下來。”
不過艾峰也不聽山人解釋,銳利的目光始終盯着那個被稱為傑克的男人:“上次你來探病的那天,贓款也剛好出現。之後你們可是一次都沒來過,哪怕小榕開刀那天我也沒見你們兩人出現吧。偏偏昨晚你在,就出事?這架勢都快趕上那個倒黴催的著名小學生了。”
沒曾想,艾峰突然話鋒一轉歪樓歪去了隔壁動漫梗,害他身後一個小護士忍不住掩嘴笑出聲。傑克轉過視線瞟了護士一眼,那女孩立刻紅了臉埋下頭去。他卻隻是淡然揚了揚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們警察要是都用這種邏輯辦案,怕是永遠也破不了案了。還好我有先見之明,連進都沒走進那扇門,你還是找得到證據,再來懷疑我不遲。”
“你要心裡沒鬼,也不會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從一開始就對我下了有罪推定,先入為主,難道不是查案的大忌?”傑克的話說得不緊不慢,卻是針鋒相對咄咄逼人。
“艾警官,你怎麼就不能相信我們呢?沒能來看小榕純粹是我的私人原因,昨天來醫院也是我臨時起意,跟傑克無關,我可以用人格擔……”看得出來山人很維護自己的這位朋友,這是性格一向内斂的他很少會有的直接表露,葉裡紗不覺對眼前這個俊朗不凡的男人又多了一絲好奇。不過山人的身體狀況看來是真的差,原本就說話有些氣喘的他突然咳嗽起來,而且越咳越兇止都止不住的樣子。
“山人你身體不舒服嗎?”在場的醫生護士出于職業敏感度都有些蠢蠢欲動,她注意到就連丁弈都微微皺起了眉頭。隻有她率先打破僵局,準備上前做些什麼。
不想傑克卻蓦然擡起冰冷的眼眸,給了所有人一個淩厲的眼神,同時将山人護在自己臂彎之中,大有不準任何人靠近的意思:“他沒事,感冒咳嗽而已。”
傑克說得輕描淡寫,卻從兜中掏出手帕遞到山人嘴邊,替他接住吐出的穢物,又細心擦拟幹淨,這才拿開。可他瞄了一眼手帕,立刻擰緊了眉頭,動作極快地将手帕捏緊塞回褲兜。令她更加懷疑山人的咳嗽到底是不是感冒引起的。
顯然房間裡觀察入微的人并不隻她一個人,艾峰将傑克的言行舉動看在眼裡,這次竟然一反常态地沒有支聲;丁弈眸色深沉,但臉上卻不露行迹;就連楊成浣也看出了不對勁。
“林先生所謂的私人原因,是健康問題嗎?我剛才就想說,你連呼吸都帶着極重的雜音,恐怕肺部病竈絕不是感冒咳嗽那麼簡單,最好立刻住院,做個全面的肺部檢查。”
“不用,我也是學醫的,很清楚他的身體狀況,自會替他治療。”
傑克的語氣可以說傲慢到了極點,稀奇的是一向心高氣傲的楊成浣竟呐呐點了點頭,沒有半句争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