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六個姐妹個個跟天仙似的,二姐蘭君愈發動人,長又往上翹的睫毛,水杏大眼睛,小嘴和抹了蜂蜜一樣油亮。走到哪裡都讓人移不開眼。
不多時,宋家二姐成了當地紅人兒,以才貌雙絕出名,不少其他村的少年們跑來,隻為見她一面。
對于這些男人,蘭君向來是冷淡疏離,有的人會送她禮物示好,她也一一收了。
——金家小院
“四妹,你看二姐真是大紅人一個,那麼多趕這趟兒想見她一面,二姐哪個都不給好臉。又誰的禮都收!”
三姐秋桂拄着大掃把,一邊掃院子裡的落葉,一邊和四妹蓮珠話家常。
蓮珠如今九歲,懵懂的年紀。
她蹲在一口鐵爐子邊,把樹枝柴火放爐内燒火。
蓮珠聰明伶俐,她回:“那是男人自己願意送的,又不是二姐讓他們給的。他們樂意,”
秋桂想想也是,她小臉左右看了看,然後對四妹道:“你不知道,表叔表嬸可恨咱二姐,”
三姐的聲音越來越小,還透着一種慌張:“表嬸精神氣也不好,上次她生病了,我守在她跟前兒。她嘴裡一直念叨着”
秋桂突然不說話了,蓮珠目光落她身上,扇風的手也停了。
“她說了什麼?三姐,你别話說一半。”
秋桂咽了咽口水,臉色難看的吃像吞了蒼蠅般。
“她說是宋蘭君把表姐金寶兒溺害死的!”
蓮珠跳起腳回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二姐是全天下最好的二姐。”
“那都是她們嫉妒二姐美貌多才、秀外慧中、男人饞我二姐,女人妒我二姐。”
“那表嬸的女兒就算不溺死也比不上我二姐。”
秋桂歎口氣:“蓮珠,你也别怎麼說,表叔表嬸是可憐人,咱要有感恩之心。”
蓮珠不說話了
話落,蓮珠不在理會三姐,她專心的燒爐子。
宋家三姐和四妹被金河夫妻收留後,那夫妻對她們不冷不淡。
三姐秋桂是個踏實的,熱心善良的,主動幫養爹娘家做事兒。幹活也是利落的很,砍柴、挑糞、煮飯打掃衛生、洗衣服床單。
每天忙的和陀螺一樣,晚上還給養爹養娘洗腳。
而四妹蓮珠性子慢,脾氣倔,她不喜歡的事兒就是不幹,蓮珠要聰穎些,她會從二姐那裡要些書籍。自己寫寫畫畫自學成才,倒也靠天資說得幾句文采話。
這金河夫妻逐漸對兩個姐妹區别對待,他們更喜歡乖巧踏實的秋桂,不喜倔強有小性子的蓮珠。
根據大梁的法規,僅有皇室宗親可以納妾,官人豪強與庶民同待遇,隻能一夫一妻,隻能嫡出子女繼承家業。
大梁國柞一百二十一年,開國皇帝梁聖祖是賤民下三流出身。一生秉持“大簡之道,貧己先富民。”
所以皇帝隻有七位妃子,一位皇後,其餘宗親男嗣可娶一位正妻,三位妾室。
大梁的姑娘們彩禮錢可高,一戶8口人家一年10兩銀子開銷,豬肉50銅錢一斤,一兩銀子可換1000銅錢可買20斤豬肉。
而平民家女孩的彩禮錢往往是20兩到60兩不等。
年幼的女孩還能做繡花織布補貼家用。
金河夫妻也早早盤算好了。等這兩個孩子長大了,收了禮錢來養老,年紀小做女紅,幫家裡賣菜喂豬。
到時候他們老了估摸着能攢個百兩銀子。要是未來女婿是個有點金财的,還會給他們拿上門紅包。
金河夫妻一直為沒有兒子耿耿于懷,唯一的寶貝女兒還河裡淹死了,他們隻能安慰自己是命運作祟。
——
金河作表叔對姐妹倆明面上算“一視同仁”。
而牛氏作表嬸就不一樣了,她最讨厭宋蓮珠。尤其是牛氏撞見宋蓮珠偷偷學讀書習字,
她更加讨厭宋蓮珠,牛氏一把沖上去奪過她書本,咔嚓幾下撕爛了甩蓮珠臉上。
蓮珠雖不服但自知寄人籬下,她捂着臉低着頭啞口無聲。
牛氏四十出頭,因為經年累月的勞作,皮膚黝黑臉頰上有不少細紋。咋一看像五十歲的,
此刻牛氏正瞪着眼睛,對宋蓮珠破口大罵:“你這殺千刀的賠錢貨,還看書,你看得懂嗎?”
宋蓮珠抿嘴,她頑強不屈,沒有解釋也沒有害怕。
見到宋蓮珠這幅不屈不撓的模樣,牛氏恨得牙癢癢。
他們家裡本就是秀才家庭,她相公金河雖是秀才卻止步于此,再也考不中了。李老爺家有衆多田地,為了避稅他們把五畝田挂金河夫妻名下。
(大梁法律秀才免征田稅)
而相公懶惰成性,不願意下地幹活。他說自己是秀才怎麼能幹這種粗活,有辱他文人風骨。
無奈,牛氏隻能自己扛起家中擔子,再加上痛失愛女,悲傷過度,前陣子卧病在床。
秋桂噓寒問暖,忙前忙後,牛氏心裡很滿意。而蓮珠對她不管不問,一副淡然模樣。
牛氏對她心懷芥蒂,還看見她捧着書一副文人模樣。更讓她眼前一黑,滿腦子都是那個不成器的丈夫。
她不敢說丈夫,但她可以管這小妮子。
于是,蓮珠挨了好一頓打。牛氏用柳條狠狠的抽打她,她瞪着眼,龇牙咧嘴不像個活人倒像惡鬼。
她心裡的恨,生活不如意的恨全都在此刻發洩出來了。
“讓你看書,讓你看書,你一個小妮子配看書嗎?天生就是做賤種的命!”
蓮珠畢竟是個九歲孩童,她再多倔也經不住這麼打。她跪在地上連連哭嚎,求表嬸放過。
“給我幹活去!”牛氏打累了便吼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