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把話說透,但宋青青很聰明,一下就明白過來,也不鬧着他了。李銜霜繼續說道:“上次我讓你去調研的那幾個問題,你還記得嗎?”
“記得。”
“好,你要抓緊時間。從明天開始怎麼樣?”
“沒有問題!”宋青青也很急,“一天七百文錢呢。”
是個标準的小财迷,李銜霜笑笑,又把頭轉向宋明,宋明很聰明,不等他開口,就說道:“我知道了,我明天也會去轉轉,看哪裡有合适的可以開墾的地。”說着,他看了一眼宋青青,“順便把她養豬養羊的場地也找出來。”
“辛苦了。”宋明很讓人放心,李銜霜沒再多幹涉他。
最後,他不得不看向宋開,他心裡還蠻舍不得宋開不在身邊的,可是宋開也有自己的任務,總不能隻是為了陪着他,就——
“我還是陪着你做這個。”宋開忽然說。
“嗯?”
“‘嗯’什麼,他倆都安排完了,不就該我了麼?”宋開看着他笑。
完蛋了。李銜霜心灰意冷地想,自己在他心裡已經是個讨厭的控制狂了。
他想挽救一下自己在宋開心目中的形象,有點徒勞地解釋:“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你們想自己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不用非得幫襯我。”
“哦。”宋開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我們想做什麼做什麼啊……”
李銜霜已經感覺到宋開下一句就該說出“那我繼續去研究我的圖紙”了,垂下頭,想,我這是舍小我為大我,我是在成全一個天才。
日後瑜朝的愛迪生,就從他家誕生。
沒想到,袖子被輕輕扯了扯,李銜霜擡眼,見宋開正笑着看他:“可是我就是想陪你,還要去哪兒呢?”
一個直球打過來,純愛戰士李銜霜感覺自己被砸暈了。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在做什麼。
他剛剛聽到什麼了?
“哪兒都不用去。”李銜霜暈暈乎乎地反握住宋開的手。
什麼千秋萬載,什麼生産力,什麼猴到人,這個人剛剛說他想陪着自己耶!
李銜霜感覺自己腦袋裡塵封的包裝裂了個口子,露出一顆新鮮的戀愛腦。
“工具我會繼續設計的,但是可以白天設計。”被李銜霜變得潮濕的掌心握着,宋開沒有抽出自己的手,而是親昵地捏了捏李銜霜的手指。
“播種的工具已經有雛形了,明日我把圖紙畫出來,交給木匠,就可以先做出來一台了。”
李銜霜:“瑜朝有沒有類似,保護知識産權的制度?就是說,這個圖紙是你有的,别人想用,就要先征得你同意?”
宋開搖搖頭,不解道:“為什麼要經過我同意,大家都能用,不是很好麼?”
李銜霜沉默半晌,忽然擡頭道:“好極了!”像是一遍強調還不夠似的,他又重複道:“太好了,太好了……當真是好極了。”
這種話被宋開普普通通地說出來,李銜霜的手下意識抓得更緊。
李銜霜生在現代,浸潤了二十多年功利主義的思想,早就忘記原來還真的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人。
面上波瀾不驚,可是心裡的某個人卻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淚。
他好像找到了。
他在無數個夜晚裡,在翻動的書頁間,想要找尋的珍貴的、純淨的靈魂。
他是他找尋的靈魂。
他有他永恒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