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總算回到了平地。
常銘吃光了他做的粥,常銘和他開了玩笑,常銘沒有和他生疏,這一切讓他格外踏實。
想到一會兒常銘也會睡在自己床上,施宇的心又飛了起來。
他也終于有朋友留宿了。
一夜好夢,第二天起來,常銘主動穿上了那件白色羽絨服。
施宇高興之餘,拉住人問道:“又去哪兒?”
“有點事,會回來。”常銘答道。
施宇不放手:“吃完早飯,我陪你。”
常銘提醒他:“别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你也别忘。”施宇反駁道:“也是你生日。”
常銘沒有接話,靜靜地看着他,施宇隻好妥協,“多久回來?”
常銘答:“四個小時。”
“不行。”施宇直接否決。
“三個小時?”常銘試探道。
“不行。”施宇堅持。
常銘今天格外好脾氣,繼續讓步,“兩個小時?再短就辦不成事了。”
施宇雖然不樂意,但還是點了點頭,“兩個小時,多一分鐘我來找你。”
“行吧。”
常銘答應得勉強,施宇見狀很驕傲,為自己第一次談判獲勝。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因為常銘本來就隻計劃花兩個小時,但他深知施宇德行,搬出了批發市場賣方的套路,輕易完勝。既然要吃早餐,常銘準備将羽絨服脫下。
施宇雙手拉住了他的衣襟,“早上暖氣不足。”
常銘用發燙的手心拉開了他手,沒有脫掉羽絨服。
早餐喝粥時因為太熱,常銘少喝了半碗,多吃了幾個蟹黃包,被施宇念叨了一番。
雖然常銘拒絕陪同,但施宇依舊堅持将人送至公交車站。
借着日光,常銘又一次感受到了施家的富裕。這是在京都的最中心,施家一個小水池抵他一輩子掙的錢。
施宇似乎想起了上次常銘說的話,生硬地解釋道:“這些是祖傳和我爸掙的,與我無關。”
“會是你的資本。”常銘中肯地說道。
施宇張了張嘴,想不出反駁的話,隻好霸道地說:“反正你不能因為這些跟我生分。”
常銘靠着副駕駛的椅子,看着窗外笑了笑,沒有說話。
亂花漸欲迷人眼,他隻是怕吃了太多的糖,再咽不下糠。
施宇見他沉默,越發郁悶。直到車開到了公交站牌,兩人都沒說話。常銘下了車,施宇也準備跟着下,被常銘堵在了駕駛座。
“你回去。”
施宇也不再堅持,提醒道:“你回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嗯。”常銘沒直接答應,催道:“走吧。”
施宇撇了下嘴,不舍道:“那我走了。”
常銘不再理他,施宇讪讪開車離去。開出不遠,他看了眼後視鏡,竟發現常銘面朝着他離去的方向。施宇心情瞬間又好了。直到拐彎,常銘都還在看着他,施大少不想走了。
但他知道,回去的話,會惹常銘生氣。所以這一次,他學會了控制沖動的心。
直到看不見車尾,常銘才收回視線,看着清冷的街道,大腦也變得冷靜下來。
他其實毫不介意施宇的身份。
施宇背後的财富是與生俱來的,是他人生重要的組成部分。如果沒有這些财富,就不會有這樣的施宇。常銘如果打算和他交朋友,便不會隻接受他的一部分,一定會全盤接納他。
不管他姓什麼,他多有錢。
隻要他是他,他們就是朋友。
可施宇對他太好了,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好,無論過去還是将來,他都不可能再遇見一個像施宇一樣的人。所以他不敢和施宇交朋友,他害怕自己理所當然地接受施宇的好,害怕失去生存的獨立性,變回那個搖尾乞憐、隻會啼饑号寒的可憐蟲。他必須清晰地記下每一筆,保持還債的主動性,如此才能真正自食其力,維護活着時的尊嚴。
施宇有他的擔憂,常銘也有他的顧慮,他們都不願坦誠,注定無法交心。
車到了,吓跑了清晨的甯靜,帶來了喧嘩,讓人莫名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