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施宇明白了小胖墩的意思，就他這樣的新手明顯就是來給老闆賺報名費的。

小胖墩一騎絕塵，成功赢得獎品——一隻皮卡丘玩偶，引得其他小朋友陣陣羨慕。唯一輸在起跑線的“施宇小朋友”更是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重在參與！”常銘安慰他道。

施宇委屈巴巴地看向他：“為什麼沒人告訴我高跷這麼難？可憐我的五塊錢報名費，能買兩個肉包呢！”

常銘沒想到施大少也會精打細算了，甚是欣慰，于是決定獎勵一下他。

“你還想參加嗎？”

“可是我不會。”

“我有辦法。”

施宇好奇地看向他，隻見常銘和老闆聊了一會兒，取來了一副高跷遞給施宇。

“你買了？”

“不是。”常銘解釋道：“花二十塊錢租了半個小時，我們可以借這一個小時練會，然後再參加，老闆說一會兒人多還會組織大人局，你要不要一雪前恥呀？我可看見老闆還有一隻皮卡丘哦。”

“要！”

施宇決心超大，接過高跷就要上，一點也不意外地摔了下來。常銘剛想上去幫他，施宇又重新踩上去，這一次平衡的時間更長了些。常銘收回了手，靜靜地看他摔下來又踩上去，生疏又倔強。

十分鐘後，施宇成功邁出第一步，興奮回頭：“銘銘，快看，我學會了！”

“嗯，很棒。”

“嘿嘿。”

施宇沒有再繼續練習，也不打算參加比賽，因為他越學越知道要達到小胖墩那種人跷合一的境界，至少得三年功底。

五塊錢，吃倆肉包更實在。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常銘等太久。

兩人還了高跷，又遇見了舞獅大隊，圍觀了一會騰躍登高，又到各種燈謎的攤位前。

“屋上有斜月，屋下有好友。人作對，影成雙。冷月思炎陽，大魚戀海棠。”

“你這個謎面這麼長？我看看。”施宇湊到常銘身邊看他手中紙條：“怎麼不一樣？”

“嗯，這是另一個。”

“那你剛才說的謎底是什麼？”

“還沒想出來。”

“你再說一遍，我幫你想想。”

“忘記了。”

“不要這樣！”

“走了，你不是還想放花燈嗎？”

“對哦，走走走……”

他的記憶也許真的隻有七秒。

北海放花燈的地方有兩處，一處叫滿月灣，另一處叫春月池。從名字就能看出在滿月灣放燈求的是諸事圓成，萬福骈臻。春月池求的自然是白首不離，風月常新。

施宇想去春月池，被常銘拉去了滿月灣。

兩個大小夥單手端着花燈，氣場拽出十裡，然而四周都是其樂融融的合家歡，他倆就成了兩朵夜空下最閃亮的奇葩。

“銘銘，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

“你不是要許願？”

“可我的願望在這裡不靈。”

“那你就換個靈的願望。”

施宇一想，好像也行。

他們之間是情人，也是家人。

施宇雙手捧着燈，閉上眼睛虔誠地許下心願。

曾經他唯願這個人健康自在，現在他想貪心一點。

願他永遠自由自在地在自己身邊。

施宇偷偷睜開眼看見旁邊的四世同堂，補充一句：是愛人，也是家人。

元宵節不是生日，隻能許一個願望。施宇睜開眼，常銘已經在放燈。

“等我，銘銘。”

施宇讓兩盞燈緊挨着，順着水流飄走，直到看不見。

“走嗎？”施宇問道。

常銘還在看燈飄走的方向，樹影打在他臉上，看上去有些落寞。

施宇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切斷他的視線，在他眼前上下擺動，笑着對他說：“銘銘，回家啦！”

常銘偏頭看着他。即便同樣的樹影打在他臉上，也總會有點點光芒倒映在他眼底，讓那雙眸子熠熠發亮。

那點光再落入常銘的黑洞裡，像要被吞噬了一樣。

往回走的路上，常銘異常沉默。施宇以為他還沉浸在剛才的失落中，一個勁兒地說各種趣事兒，還把被小胖墩鄙視的事情也拿出來說了，終于把常銘逗笑了。施宇的心情也跟着輕松起來，他牽着常銘看着常銘在路上倒走着，随便聊聊天，談談地，感覺夜裡的晚風都是愉快的。

“銘銘，你剛才許的什麼願？”

常銘腳步一頓，施宇也停下來。

“銘銘？”

他見常銘面色沉重，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道：“差點忘了，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銘銘你可千萬别說啊，說了我也不聽的。”

施宇誇張地捂住耳朵，但也隻捂了一邊，另一隻手還牽着常銘。然後，他聽見常銘說：“願你早日回家。”

“我們不是在回家的路上了嘛。”施宇裝傻道：“你許這個願望也太容易了。”

“施宇。”常銘叫出他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希望你回施家。”

施宇笑容僵了僵，但他還是笑着：“我會回去的，你别擔心。”

他向常銘伸出手：“走吧，天還很冷，我們快些回家。”

常銘牽着他，也沒有說話。施宇有些急躁了，他說：“銘銘，你知道的，如果一定要在我家和你之間做選擇的話，我一定會選你。”

常銘還是沒有說話，這時路後方駛來一輛黑色小轎車，施宇的眼神瞬間冰冷。他松開常銘的手，走到他跟前：“你一早就想好了？你從來都不相信我會選你？”

“我信。”常銘接着道：“但是我不想。”

施宇低着頭喃喃道：“你總是推開我。”

“銘銘。”施宇的聲音有些難過：“你有沒有想過，今晚我若回去了，可能再也無法來你身邊。”

“不會的。”常銘低着頭，像在安慰施宇也像在給自己信心：“你會來的。”

施宇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些，李衛東已經拉着後座的門恭候多時了。施宇将書包還給常銘：“太晚了，你打車回家。”

“嗯。”

常銘從書包裡拎出一個保溫盒遞給他，施宇看了眼立馬的元宵，不高興道：“你還真的一早就計劃好了。”

“你第一次做，帶回去給家裡人嘗嘗。”常銘解釋道。

“你總是先為别人着想。”

施宇别扭地說了一句，終于上了車，李衛東連忙關上門，向常銘微微颔首表達感謝後就要駕車離開。就在這時，施宇降下了窗戶。

他虛空地望着前方，眼底的光暗淡了，臉上已經沒了多餘的情緒，平靜的，涼薄的，像初遇那樣。

他說：“常銘，你還會像今天這樣，編一個美夢給我……”

他看向常銘：“再親手打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