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說是當年。”楊晉戈道:“當年用這款手機的人都不知道換幾回了,也就你念舊,人家都壯烈犧牲了還不放過它。”
“要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把它下葬了。”楊晉戈道:“悼詞我都替你想好了,感謝七年來的不離不棄,這麼久辛苦了,以後咱倆橋歸橋、路歸路,人生何處不相逢,再見不必打招呼,安甯哈塞喲,薩瓦迪卡,撒喲拉拉,拜拜!”
楊晉戈一人唱了場國際版《小寡婦哭墳》,終于把常銘那點黯然神傷給唱沒了。他起身将手機揣進兜裡,往兩人的攤位走去。
“诶?你這就放棄了?”楊晉戈連忙追上去:“剛才到底誰赢了?算了,那麼多人祝賀太子爺,肯定是他赢了,這下‘施總’要變‘施院長’咯!”
楊晉戈追到常銘後,手熟稔地搭上他的肩膀,問道:
“今兒去哪吃?”
“先說好,吃火鍋的話必須鴛鴦鍋。”
“要不去前頭商場新開的日本料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好這口,找家川菜館子也行!”
常銘腳步頓了一下,楊晉戈也跟着腳步一頓,懊惱地拍手道:“呀,玫瑰花妹妹!”
“我怎麼把她忘了?電話要到沒?回去叫他一起吃吧?”
常銘徑直往前走,楊晉戈的“媒婆”事業徹底夭折,繼續他的吃貨事業:
“川菜館不錯,但我最近上火,不能吃辣,要不試試粵菜吧?”
“杭幫菜也行,對,就杭幫菜吧!”
“……”
施宇聽着楊晉戈的聲音,望着兩人勾肩行遠,身邊的氣溫冷到了極緻,道賀的群衆都不敢再上前,紛紛散去。着紅馬甲的工作人員也都收拾好陸續離場。廣場上隻剩下黑西裝們,兢兢業業地保護着上司。同樣着一襲黑衣的施宇,像午夜漩渦的中心,四周不見一絲光亮。
“施總。”李衛東回來彙報處理情況:“那幾個帶頭打人的已經被拘留了,派出所那邊說等傷者做了司法鑒定,輕傷以上要負刑事責任。”
“嗯。”施宇應了聲。
李衛東往四周看了看,問道:“常同學呢?”
施宇的臉肉眼可見黑了一個度,李衛東找到了遠處快變成黑點的兩個人,連忙道:“我去把常同學叫回來。”
說完,就要追上去。
“站住。”
李衛東停下:“少爺,常同學是被害人,沒有他派出所沒辦法定罪。”
施宇冷冷地看了一眼遠處:“你看他像輕傷以上的人嗎?”
“少爺,這可不好說。”李衛東故意道:“常同學那麼能忍的一個人,就算現在五髒六腑攪成一團,他也照樣能和人談笑風生。”
果然,施宇的眉頭皺了皺。依李衛東的判斷,他下一秒就會沖上去把人抱上車然後送醫院做個全身檢查才罷休。但多年不共事,他的判斷也失了準頭。施宇除了眉心有點反應,什麼都沒做,轉頭就和王主任寒暄去了。
等把政府的人都送走,李衛東不死心地在施宇耳邊一唱三歎。
“這次選舉可真險啊!”
“多虧了常律師,才保住那最後一票。”
“我聽反對派說,最後那名業主投的‘同意’。常律師也看見了,所以他們才以為常律師是廣善集□□來的。”
施宇一臉無動于衷,李衛東咬咬牙,視死如歸道:“少爺中午想吃杭幫菜嗎?”
施宇終于給了他回應:“多餘的話少說,多餘的事少做。”
“是!”李衛東應下。
施宇沒再說什麼就走了,李衛東不敢信這事就這麼過了。
杭幫菜館裡,常銘夾了一筷子酸甜口的鲑魚,皺着眉挑完刺後放進嘴裡,像吃馊菜一樣艱難地吞咽下去,之後再沒伸過筷子。
他嗜辣,就算現在吃得少了,也很難喜歡甜派菜系。可他總是懶得開口,所以每次都是湊合。畢竟,那個會通過捕捉所有反應來搜集他喜好的人,已經被他遠遠地抛在了身後。
不願開口,就隻能承受不開口的後果。
沉默是重逢最長的篇章,翻過去又成了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