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快如驚雷，比破空聲更快一步抵達，直指他的眉心。

空感覺到箭上的殺氣幾乎要刺痛他的皮膚，在最後一刻他敏捷地彎腰一滾，躲過了那隻想取他性命的箭，手中的單手劍一舞，劃開的劍圈逼得想圍攻上來的盜賊往後連退幾步。

派蒙躲在石頭後面憂心忡忡地望着，又擡頭看看那個躲在高處射箭的首領。

但不等他射出下一箭，派蒙看見鐘離在對面的山岩上走出來，手裡拖着一個昏迷的男人，另一隻手裡提着一把弓。

她精神一振，對着下面的旅行者大喊：“空！鐘離把那家夥抓住啦！”

和失去首領變得混亂起來的盜賊不同，空卻是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從守勢變成攻勢，将沿途的盜賊一一揍趴下。

他就這麼揍了七八個而已，剩下的人卻已經崩潰地将武器扔開，抱頭蹲下來宣布投降。

……就這點戰鬥力，還真是全靠那把弓才沒被千岩軍清剿啊。

空拿出繩子把他們的手綁上，領着他們從迷宮走出去，在離迷宮入口更遠的山上放了一個藍色的煙花。

那是他和冒險家協會約好的信号，他們會派人手過來把這些盜賊帶回去，他剩下的任務就是防備他們逃跑罷了。

回去的時候首領已經醒了，鐘離正在問話。

“你從何處得知這個秘境所在？”

那個首領看着強壯，在鐘離面前卻縮頭縮腦，戰戰兢兢地說：“夢、夢見的。”

“你騙誰啊！”派蒙在旁邊聽不下去了，“我還夢見我天天都在吃好吃的，醒來什麼都沒有。”

首領一臉崩潰地望着她，“真是夢見的！我、小人一拿到這把弓後就、就開始做些奇怪的夢，夢到去了很多地方，進了這處秘境，還、還知道該怎麼走。小人一開始也不信，可後來過來一找，還真找着了！”

他說得信誓旦旦，派蒙不禁遲疑起來，“真的還有這種事嗎？”

空覺得這個問題隻有鐘離能回答，他正摸着手裡的弓，一臉深思的表情，“也許是武器通靈，留下了些許記憶碎片。除此之外，你還知曉什麼？”

首領努力想把自己縮成一團，“沒、沒了，除了這個秘境啥都沒有。”

看起來他也确實不知道别的，空将他趕回去和他那堆手下蹲在一起，回來時看見鐘離正摩挲着手裡的弓。

那把弓比冒險家協會給的畫像更好看，烏黑的弓身樣式古樸，流暢的線條彎成一個半月的弧度，紅色的流晶石晶瑩剔透，一圈圈纏在弓上，就是它唯一的裝飾。

派蒙正在看這把弓，好奇地問它：“鐘離，你有沒有給它取名字啊？”

鐘離的動作緩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隔了一會兒才說：“有的，它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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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裡的敲擊聲叮叮當當響了好幾天，有規律的雜音惹得附近的團雀都受不了，叽叽喳喳罵了好幾句，拖家帶口地搬離了巢。

留雲借風真君帶着小徒弟來訪時，還為周圍群獸絕迹納悶了片刻，但敲開了洞府的大門就沒心情再去想。

“帝君——”

她餘下的聲音被滾燙的熱浪逼回了嗓子裡，面前的爐火燒得正旺，紅豔豔的火光映着漆黑的晶石，燒得它折射霞光，一時間就像洞府裡起火了一般。

桌上堆着各式各樣的礦石材料，被分門别類地放好，不适配的東西被他挑挑揀揀地扔了一堆出來，但他手裡的武器卻已近成型。

如果要留雲來形容，她會說帝君他老人家拿着鐵錘打武器的姿勢真和她在璃月港見過的凡人沒兩樣，不過要比他們更專業罷了。

甘雨從她身後探了個腦袋，眼睛也不敢往那邊瞟，站好之後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帝君。”

留雲卻沒那麼客氣，很直接地問：“帝君，這是在做什麼？最近不該很忙嗎？怎麼突然開始煉制武器？”

鐘離從火堆裡拿起了那把漆黑的弓，盯着它看了半晌，似乎覺得缺了裝飾，又融了幾塊紅色晶石，撕扯成絲絲縷縷的條狀，一圈圈地纏上去。

專心忙完之後他才回答留雲的問題：“我聽說凡人成婚時，要送件禮物給妻子。”

對凡人習俗一知半解的仙鳥想了片刻，“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所以帝君就打了這把弓？”

甘雨好奇地朝他手中的武器望了眼，細聲細氣地說：“是把很好的弓，朱妤小姐一定會喜歡的。”

留雲卻發覺他似乎并沒有那麼高興，雖然帝君看似常年沒有表情，但追随他久了，總是能猜到他的情緒。

她打發了小徒弟，免得有些不好當着小輩面說的話，“帝君是在憂心何事？”

帝君望着她時沒什麼表情，語氣又無異常，需要很敏銳才能聽得出他此刻的心情，“……或許我該換一種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