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妹妹,好久不見了啊。”
趙西和上來第一個開口和她打招呼,沈宴甯的心思也被他這一句喊了過去,笑着回他:“好久不見。”
孟見清帶她在桌邊坐下,和做飲料的人要了兩杯橙汁。
他們一坐下,那女孩就越過趙西和沖沈宴甯伸出手,笑嘻嘻地說:“你好,我叫葉幸。”
沈宴甯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她瞥了眼旁邊的孟見清,繼續道:“是孟見清的未婚妻。”
四周好像安靜了一秒,可大家明明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就連孟見清也在和旁邊人寒暄。
她禮節性地伸出手,從從容容,“你好,我叫沈宴甯。”
沈宴甯就是在那樣一個場合認識了葉幸,那個像太陽一樣,彎着眼和她說:“哇,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甯妹妹啊,久仰久仰。”
她态度轉變之大一度令沈宴甯吃驚。
另一邊,孟見清已經結束了寒暄,轉頭問她:“在聊什麼?”
她笑笑,眼睛眯成一道線,說:“聊你未婚妻。”說完,視線有意往葉幸身上瞟了瞟。
他也不解釋,把玩着手裡的琉璃球,擡眸看她,一片玩味:“哦,那你覺得怎麼樣?”
“唔......”她認真想想,“挺漂亮的,和你很配。”
話聽上去有點酸。
孟見清受用地點點頭,喝了口冰水,表示贊同:“我家裡人也覺得不錯,打算年後結婚呢。”
他說的認真。沈宴甯領會了半秒,舉起杯子,歪頭一笑:“那,就提前祝孟老闆新婚快樂了。”
沈宴甯是個聰明人,知道他這是玩笑話,也願意陪着他鬧。
隻是很多年以後,她隻身在巴黎求學時總會記起這一幕,時常會想,倘若他們的關系就止步在這個夜晚,這句話下,那會不會就沒有後來的事了......
但後來轉念一想,又覺得如果當初遇到的孟見清已然如他所說有未婚妻,那自己也不會心甘情願跟着他走。
很多人在遇到的時候已經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至于結局好像也隻能這樣了......
孟見清身上有種很特别的氣質。看起來似乎對誰都挺冷漠的,但在無人之際,他也會荒涼地愛着這個世界。
就像現在他也樂意費上一番口舌和你題外話的聊上幾句身邊人的事:“剛剛那女孩叫葉幸,也是京大的,比你小兩屆。從小和梁宵一一塊長大,兩家小時候定過娃娃親,算是......”
他想了想,找了個恰當的詞來形容這種關系,“明面上的未婚妻。”
上層圈子裡家族聯姻這種事很常見,他們通常互不幹涉,隻有牽扯到利益的時候才會從各自世界裡出來一緻團結對外,然後等到風險過去再次從彼此生活裡抽身而退。
隻是這種情況有時候也會有例外。
葉幸湊在桌邊看人打牌,牌桌上有人點了支煙。沈宴甯看得很清楚,她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那男人就被梁宵一踹了一腳,聲音很平淡地說:“沒看見小姑娘還在這,抽什麼煙......”
男人一臉委屈,也不敢多說話,默默熄了煙。
沈宴甯看着這一幕,垂眸不說話。
那一晚在華今身邊,他明明是抽的最兇的。
所以這些人在意的究竟是什麼呢?
“他們會結婚嗎?”她呢喃出聲。
“會的吧。畢竟兩家父母對這門親事都挺滿意的,自古父母之命大于天,他們沒理由拒絕。”
“那你呢?”她又很不識趣地把天給聊死了。
窗戶被人開了一條縫,風聲透過縫隙擠入,窗簾被卷起,擺在窗台上的空酒瓶倒在地毯上,發出很悶的一聲,無人理會。
孟見清裝作什麼也聽不懂,可沈宴甯依然堅持,“孟見清,倘若你以後有未婚妻了,你一點要告訴我......我不會纏着你的。”
她絕對稱得上是個合格的女伴,都能說出“我不會纏着你”這種話了,他還有什麼可挑剔了。孟見清騰出一隻手,摸摸她的臉,七分玩笑的話被他用三分誠意說出來,“阿甯,我也不是不能逃婚的。”
“隻要那個人不是你。”他動了動,拉起她的手,一筆一畫在她掌心寫下她的名字,鄭重得像是在婚禮上應下那句承載餘生的我願意。
你看,他就是這樣的,輕而易舉就能将她心頭無端升起的郁悶撫平,然後緊緊攥着她一同沉淪。
你信嗎?
這已經是他在有限的人生裡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很多時候你必須得承認他對你已經夠好了,好到給了沈宴甯一種這承諾會成真的錯覺,以至于連眼眶濕了都不自覺。
那天她沒喝酒,精緻華麗的流蘇頂燈在她眼前天旋地轉,她靠在他肩頭,目光盈盈看着他,輕聲說:“我知道啊,孟見清。”
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