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比劃半天,時苒等人才明白,他是想說,這個箱子裡的東西都是一個叫老賓利的人的遺産。
那個死在商船海難中的倒黴鬼是個破産布商,他曾跟查理說過,箱子裡裝着他用來翻身的所有本錢。
可惜現在叫水一泡,也隻剩下了這幾根破爛。
“查理說他是織布商,這麼說這真有可能是個梭子?”
兩姐妹拿着那根小玩意詢問查理,可這個家夥也回答不出來。
不過查理很慷慨地把它送給了兩姐妹,還有那些她和吳序班很感興趣的書,他也答應讓他們抄錄一份下來。
經過那場海難之後,查理的書隻剩下幾本他們的宗教聖書,還有幾本有奇怪圖形作配圖的書籍。
而吳序班則拿起一幅圖畫一樣的皮紙展開來看,據查理說,這是他們地圖,有一部分是他們國家繪制的,有一部分圖案則是商隊新加上去的。
三個人興緻勃勃的圍着這張色塊鮮豔的地圖讨論一會兒,主要是查理指着地圖上不同的色塊教他們拼讀文字。
吳序班跟着學說了一會兒,指着一個地方說:“這個地方,我怎麼瞧着有些眼熟,我是在哪看到過?”
他閉目苦思片刻,忽然叫道:“鄭公海圖!這裡是鄭公海圖的極西麻林!”
他的手指快速跳過地圖上的山川河流,點着查理剛剛教給他們說的“家鄉”的位置,将他說的“麻林”連接起來:“你說這裡是你家鄉,這裡還在極西的西邊,鄭公海圖沒有繪到的位置,你是從極西之西,化外之外來的!”
“序班大人,您說的可是國朝初年出使外海的那位鄭公?”時苒也終于猜出來吳序班所說的鄭公是哪位了。
“不錯,”吳序班興奮得兩頰發紅:“我得回一趟鴻胪寺,我要跟寺卿大人彙報,說查理是極西之西來的番人。我大陳可從來沒有過從極西之西來的番人!”說完,拉着大呼小叫,不明狀況的查理急匆匆地出了門。
時苒兩姐妹完全沒料到會出這樣的意外,盯着兩人離去的方向發了會兒呆,槐花問她:“妹妹,咱們是回去還是在這等會兒?”
“回去吧,誰知道他們會去多久。”時苒帶着槐花将查理的房間簡單收拾一番,拿着那幾本書和那個奇怪的梭子下了樓。
路過樓下的集市時,槐花盯着那些果幹肉幹有些走不動了: “咱們先去逛逛這個集市再回去吧,這裡頭有好些東西我都沒見識過。這位老闆,這個是肉幹嗎?怎麼賣?三十文一斤?這麼便,我是說,你便宜一點我就買……牦牛幹啊,這我是沒吃過,來我嘗嘗。”
時苒:“……”
時苒真不知道槐花這麼愛買東西,她跟在槐花後邊沒走半個時辰,手上就不得不幫她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路邊有個穿得明顯比那些商販高檔些的男人,他操着一口生硬的本朝官話叫她們:“兩位姑娘,上好的人參玉石要不要?很便宜的高麗參,隻要不到二兩銀子一根,真的不要嗎?”
若是兩位姑娘長在後世,經曆過各大旅遊景點的荼毒,說不定會有所免疫,可現在,兩個單純的姑娘就像兩隻單純的小白羊一樣,闖入了獵人的狩獵目标中。
兩個姑娘幾乎被搶到那間塞滿了參茸皮貨,玉石絲羅的一樓大廳,大約因為物品貴重,這個占了烏蠻驿一整層樓售貨點沒有幾個人在看。
除了那個剛開始對時苒熱情過度的攤販在賣力地跟她兜售,其他人見她們的确隻看不買,都坐回到了貨堆後面,隻有有人過來問話的時候,才答上一兩句。
時苒跟那個賣高麗參的高麗人說實話:“我們今天帶的錢都給她用完了,你再說什麼都沒用,我們什麼都買不了,就是來開開眼。”
高麗人挺和氣:“沒關系,姑娘逛大半天也累了吧,你在我這歇歇也成。反正我這裡一天也沒有多少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