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姚夏英的眼中,沒有恐懼,沒有慌亂,反而是激動。
不,更準确的來說,更像是……雀躍?
這是一個人在命喪黃泉的前一秒該有的情緒嗎?
含章的心中閃過一絲警覺,難道那異種還留有後手?
隻是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
一聲悶響後,姚夏英的身體癱軟在地,瞧上去似乎已經沒有了聲息,隻是嘴角挂着一抹詭異的微笑。
似乎被含章殺死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還不等含章仔細思考對方這樣的緣由,暮雨粒趁着含章還沒有站穩的功夫,一腳準确無誤地踢在了她的側腰。
被基因藥劑改良過的恐怖力道讓含章重重地撞擊在走廊的牆壁上,擊落了挂着的畫作後,猶如斷了線的風筝一般狠狠地跌落到地面。
腰部被重擊的地方一陣劇痛傳來,仿佛要将她撕裂成兩半。
幸好工作服有一定的保護作用,不然隻這一下,她的肋骨怕是要斷上幾根。
含章忍不住悶哼出聲。
“是有誰受傷了嗎?”
頭盔的組隊頻道裡,姚夏英的詢問聲不時傳來,她卻已經沒有精力在去回應了。
腰部仿佛已經粉碎,含章忍着巨疼,掙紮着爬了起來。
幾番後退躲避襲擊,戰場已然遷移到了走廊的盡頭。
避無可避!
暮雨粒一步步逼近,明明是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含章卻好似能聽到那種富有節奏感的腳步聲。
經過這一次重擊,含章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她疼的額頭滿是虛汗,臉色煞白如紙。
暮雨粒一步步走到了含章跟前,她神色呆滞,瞳孔沒有對焦,仿佛一台被控制的精密儀器。
“再見。”
暮雨粒的手臂肌肉暴起,猛然朝着含章的腹部揮去。
這一擊,她幾乎用了盡了全身的力氣。
含章結結實實地吃下了這一拳,被猛地擊退到了牆上,她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發出的一陣悶響。
可怖的力道使得牆上裂開了幾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蜘蛛網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延展開來。
腹部和背部傳來的劇痛讓含章幾乎無法呼吸,她清晰地感受到五髒六腑碎裂後,被擠壓在一處。
“是啊,再……見。”含章忍着劇痛,從牙齒縫裡一點點擠出這四個字。
不知什麼時候,一條彩繩已經牢牢地纏繞上了暮雨粒的脖子,此刻那條繩子正在往兩邊收緊。
暮雨粒呆滞的眼神裡赫然出現了一絲恐懼。
她是哪裡來的繩子?
這是那些畫作上的裝飾物!
暮雨粒的臉色漲紅,“你是故意的!”
故意被她擊倒,去拿繩子,再故意被她打到,好近身勒住自己。
真是太可怕了,這樣的精密的計謀,是怎麼在這麼短時間裡想到的。
含章沒有理會她,她全身僅剩的一點力氣都集中在兩隻手上,多浪費一分都不行。
暮雨粒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她試圖抓住含章的手臂自救,卻不停地撲空。
短短幾秒功夫,暮雨粒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紫。
她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想要說什麼,但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隻有看着含章的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還有一絲……希冀?
漸漸地,暮雨粒臉色已然發青,身體失去了力氣,倒塌在地。
慣性使然,含章也跟着壓到在了對方身上,但她手上卻依舊不敢有一絲放松。
等到自己的力氣被耗盡,含章這才吐出了一口混合着雜質的濃稠血液,癱倒在地。
本就受傷的左手此刻已是完全失去了知覺,僵硬而麻木,仿佛不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随着腎上腺素的褪去,疼痛變的尖銳又清晰。
斷裂的肋骨鋒利如刀,刺入了脆弱敏感的五髒六腑。
含章能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在自己的體内蔓延,那是從破裂的血管中溢出的鮮血。
這種情況下,連最簡單的呼吸都顯得異常艱難,含章覺得自己每一次吸入的并不是空氣,而是無數細小的破碎玻璃渣。
自從被迫加入那個大逃殺遊戲後,她受過的傷大大小小不計其數,但從來沒有哪一次這麼嚴重。
這一次,自己大概是真的沒救了吧。
隻是就這樣死掉,還真是……很不甘心呢。
按下戰鬥服的應急按鈕,含章給自己注射了一劑修複藥劑。
随着冰涼的液體在體内穿梭,含章的痛苦總算是減輕了幾分。
可惜這些藥物對于現在的她來說,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不過是将死亡的時間稍稍延遲了一些罷了。
含章依舊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似乎在一點點的流失,無邊的黑暗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一點一點吞噬着她殘存的意識。
恍惚中,似乎有人影朝着這個方位靠近。
周遭的黑暗開始扭曲湧動,漸漸散開,走廊變成了原本燈火輝煌的模樣。
“1003,不愧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