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榮回身不經意看了幾處,果然四下都有人戒備。
姬凜聽見腳步聲,頭也未擡,仍舊專注的在書案前寫着什麼:“我本以為你還要考慮一段時日,這麼快就想通了?”
一句話生生堵住了霍卿榮剛要開的口,轉念想了想,她自顧自找了個地方坐下,語氣認真的說道:“你若是願意将南靈改做榮,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你的提議。”
“哼,既然你不知好歹,這麼晚來找我做什麼?”
霍卿榮略一挑眉,調笑着開口:“怕夜長夢多,你回過味來發現我在敲你竹杠。”
姬凜隻忙裡偷閑擡眼看了她一眼:“激将法對我沒用,有話直說。”
“我說得自然是真的,我連夜來與你簽訂盟約的。”
霍卿榮摸不準他真的不知道那件事還是裝作不知道,心裡有些沒底。
事發突然,一個晚上還沒過去,主動權就從她手裡滾落到别人手裡。如果姬凜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約好的交易再談,她估計又得再□□讓,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霍卿榮隻好眉頭擰起,面色鐵青的道:“明日我不得空,有些事要去處理。也不知道大皇子您在這還能待多久,所以臨走前特來告之。你若不急,盟約等我回來再說。”
姬凜不知道她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也不感興趣,刨去惦記着點她手裡的東西和父皇特意叮囑的關照,他隻會把眼前這個人當作一個實力強悍的對手。
更何況來晉京之前,前線已經傳信說小妹舊傷複發,他必須盡快回南靈坐鎮,不能讓朝中那群老不死的再給小妹負擔。
手中的筆終于被擱下,姬凜招呼着人上前:“來吧,看看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霍卿榮依言走過去,才看清他寫的正是盟約的文書,仔細審視過每一個條款,與定好的并無二緻,也沒什麼偷奸耍滑的地方,當即就幹脆利落的簽上字、蓋上章。
等盯着姬凜也簽好字、蓋好章,芷蘭收起那一份文書,霍卿榮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才落了地。
這時候一個黑衣人突然從窗外跳進來,附到姬凜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看着眼前人越來越黑的臉,霍卿榮坐回位子上,不用聽也知道無非就是東平軍隊壓境川谷關,正式對律國宣戰了。
看着手中已成的盟約,姬凜怒極反笑,最好也隻能不痛不癢刺她一句:“帝姬殿下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霍卿榮不置可否,罵就罵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再多罵幾句也改變不了他在她這讨不着更多便宜的事實。
“好了,談正事吧。”霍卿榮拍拍身前的桌子,芷蘭立刻将川谷關一帶的輿圖拿出來鋪上。
霍卿榮看着輿圖,律與東平北、東兩面接壤,東邊有燕綏山易守難攻,隻有北邊的川谷關是唯一的缺口。
至于南靈與東平的戰場在哪裡她并不清楚,但如果南靈能将防線拉到燕綏山外,律與南靈便可兩軍合營。
“别想了,”姬凜走到霍卿榮身邊,看了兩眼輿圖:“就算盟約已成,我們如今也還自顧不暇,可沒空支援你。”
霍卿榮瞥他一眼,既然自己的想法被看穿索性也不遮掩了:“現在沒空不代表一直沒空,南靈若想保律國五十年安穩,還是盡早打到燕綏山吧,我記得,那原本就是你們的吧。”
她不提還好,一提姬凜就更氣,也不知道東平那幾年吃了什麼不死神藥,敢讓皇帝親征,偏還真是個能打的。
那一戰,南靈連丢數城,整個燕綏山脈都丢了出去。
事後連他小妹都贊歎:那個女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将才。
将才?我看暴君才對!姬凜心中忿忿不平,卻也不願提及這段屈辱史,出言就刺她:“我現在送你去和我小妹親自談?”
霍卿榮權當沒聽到,仍舊想着對策。
早知道這個計劃眼下是行不通的,雖然惋惜可也沒打算強求:“既然兩頭掣肘,不如把水攪得更渾一點?”
姬凜将視線放到霍卿榮身上:“你是說西邊?”
霍卿榮點了點頭,飽含深意的回望向姬凜:“總這麼讓他們兩耳不聞窗外事多沒參與感,是時候給那些毒疙瘩找些事做了。”
“說得也是,”姬凜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東平既然能和商達成合作,那我們南靈找上西邊也無可厚非,但是!”
“卿榮,你是覺得我們沒找過嗎?他們在深山老林裡待久了,商找了那麼多年都沒找到,指望我們一去他們就自己出來嗎?”
這倒是個難題,可也是眼下唯一的解了。
讓商知道南靈與西邊合作,他們必然就會戒備,那南靈就可以不用擔憂商會源源不斷的馳援東平,就可以放開手腳去打,減輕律國的壓力。
霍卿榮沉思片刻:“也不是非合作不可。”
姬凜突然就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隻要騙過商就好?”
“自然。”
“哼,說的倒是輕巧。”
“那可就不是我該管的事了。”霍卿榮突然後退一步,擺了擺手:“能者多勞啊殿下,軍師隻能言盡于此了。”
她說着不等人反應,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一如來時一樣神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