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商幾近癫狂,一心隻想同匪徒魚死網破,但他眼皮越來越沉,腦中一片混亂。胡亂掙紮間摸到一節斷裂的樹杈,指尖用力按向樹杈斷口處的尖刺,用刺痛來維持清醒。
老三卻不會給他清醒反抗的機會,他高高舉起白晃晃的刀刃,揮刀砍下!
“不!不要!”
心如枯木的秀珍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悲鳴,匪首驚聲叱責:“老三!做什麼?!你病又犯了?不是說好了這次不鬧出人命嗎?”
老三擡眼,匪首見他眼底赤紅,就知道他這是又犯瘋病了,誰也攔不住,小白臉是栽在這兒了。
隻可惜這對苦命鴛鴦了,匪首垂眼看到秀珍煞白、絕望的臉,手下的力道緩了幾分,罷了,還是由他來憐香惜玉吧。
老三歪了歪頭,見匪首沒再說話,手中的刀再次高高舉起。
明亮的刀光映照在秀珍臉上,亮的晃眼,習商自覺窮途末路,他朝秀珍搖頭,溫柔輕聲:“珍珍,閉眼,不要看。”
兩兩相望,風浪平息,就連蟬鳴都消失了,萬籁俱寂。浩大天地間,隻有習商和秀珍兩人。
“叮——!”
一顆平平無奇的灰石擊向那把寬刀,硬生生砸出一個凹坑!刀刃以一種極高的頻率瘋狂震動,老三腕骨酸麻,一下子脫力丢掉了刀。
習商的頭緊緊貼着地面,他清楚的聽到來自地底的震動。數不清的馬蹄聲,踏着泥沙滾滾而來!
老三盯着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現的十幾個身影,眯了眯赤紅的眼。
匪首傻眼看着眼前十來個高頭大馬、玄甲鐵盔的魁梧身影,不自覺的放開手。
秀珍脫離禁锢,立刻跑向習商,掰開他幾乎被木刺刺穿的手,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傷口上。
“你們是誰?”
匪首上前,挺起胸膛,擺出要和對面比胸肌的姿态,粗聲問道。
人群中間油光水滑的馬匹上,男子低眉,吐出兩個字:“殺你。”
匪首聽見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但下一瞬,他瞳孔猛的一縮,不等他說完馬上的男子都已經持劍騰空撲來!
男子身後的衆人像是得到允許行動的指令,齊齊騰空,飛揚的黑披風如一張蛛網向剩餘四個匪徒捕去。
這是一場碾壓式的勝利,空中飛揚的塵沙漸散,刀劍激戰聲平息,地上多了幾個哀嚎的身影,先前威風凜凜的匪首被反手擒跪在地,先前将他人踩在腳下的老三被黑衣男子踩倒在地。
老三眼睛紅的滴血,脖頸上青筋暴起,扭頭不甘的望着黑衣男子,男子不廢話,直接用劍柄打的他眼睛腫到睜不開眼。
末了,看向另一邊跪在地上還不安分瞅着這邊的匪首:“你也想像他一樣?”
“不不不!”
匪首頭搖的像撥浪鼓,他是個正常人,可不像老三是個瘋子不知道疼。
男子沒有多給他眼神,兩根手指并攏輕輕一招,兩方壓制匪徒的黑衣男立刻提着人向外走,綁豬似的将五人和一塊厚木闆綁成一塊兒,用一根麻繩将他們和馬匹連在一起,拖行着帶離了。
轉眼間,事态萬變。
習商并沒有被救後的欣喜,他握着趁着混戰撿起的刀,哪怕手抖得握不住,仍然将秀珍護在身後。
黑衣男子靠近的腳步在距離兩人幾步時停住,垂眼面無表情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習商和秀珍。
習商渾身髒污,鼻青臉腫看不出絲毫文人風姿,但他眼眸裡仍有一簇不滅火光:“閣下是何人?”
黑衣男子瞥了眼習商尚在汩汩流血的手臂,從袖袋裡摸了條米白方布丢下,還附贈了一瓶愈合粉。
習商隻看了眼地上的布條和藥粉,沒有任何動作。
黑衣男子對習商的态度并沒有特别的反應,他隻道:“請兩位同我去見我家主子。”
習商問:“你主子是誰?”
“食香居主人。”黑衣人目光投向不斷晃動的刀尖,半蹲下,與習商對視:“不用懷疑我家主子的用心,若不是主子出手相救,你們早已是賊人的刀下亡魂了。現在你這雙連刀都握不穩的手,我們若真想做什麼,你以為你能逃脫?”
黑衣男子語調沒有任何起伏變化,卻殘忍的揭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