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聲音響起,衆人看向門口,發現是溫如頌,連忙站起身問禮:
“溫宗主。”
“師尊。”
溫如頌大步走近,擰眉:“說正事呢,傷口呢?給我看看。”
在場的各位都知道溫如頌的性格,立刻七手八腳的招呼起來,甚至連夏林夕都悄悄伸手準備解開手帕。
“嘶。”
溫如頌看見他們笨手笨腳的樣子不耐煩地啧了聲,撥開幾個小鬼,一把抓住裴瑾之。
雲程看的眉頭一皺:“哎!溫宗主……”
溫如頌垂着眼:“幹什麼?心疼了?”
想到溫如頌往日給他吃的湯藥,雲程舌尖好似彌漫來一股苦味,咽了咽口水還是道:“您、您輕點。”
溫如頌瞪了雲程一眼,還是放輕了手上力道。他瞥了眼傷口,狐疑的目光落到裴瑾之臉上,裴瑾之坦然受之。
“怎麼了?很嚴重嗎?”
雲程見溫如頌半天不說話,以為夏林夕診斷有誤,夏林夕自己也惴惴不安,反複思量他當初有沒有什麼忽略掉的地方。
溫如頌斜眼望着他們,扔開裴瑾之的手,輕嗤:“皮外傷。在過個半個時辰就痊愈了,你們那麼緊張做什麼?”
呼,一句話拯救了兩個人,雲程轉身和夏林夕擊了個掌歡快的蹦起來:
“耶太棒了!小師弟沒事!”
“太好了!我是對的!”
溫如頌淡色的瞳孔盯着在他對面蹦跶的兩人,視線就像一盆涼水,破滅了兩人的熱情。
“雲程,你好歹是淩天峰峰主的首徒,什麼時候能穩重點?這麼點事都扛不住,你這樣将來怎麼放心把宗門交給你?”
雲程立正垂首: “好,小輩知道了。”
“還有你,林夕。”
溫如頌說到一半看見夏林夕已經耷拉着腦袋,小鹿眼裡盛着惶恐,便緩和了語氣:“早就告訴你,你聰穎勤奮,該相信自己才是。”
夏林夕孺慕地望向溫如頌:“是,弟子知道了。”
“行了,我那有新幾本修正的醫書,你和紀塵都可以看看,研究研究,譚曦你帶他們去拿。還有雲程,裴瑾之的手需要上藥,你跟着他們一起。”
譚曦微微躬身,轉而和三人說:“都随我來吧。”
雲程出門前不放心地回頭看,裴瑾之安撫朝他笑,他心定了定,跟上譚曦。
溫如頌将兩人的動作收入眼底,人全部走遠後,溫如頌才收回視線。
房中安靜,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溫如頌率先打破僵局:“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支走雲程?”
“溫宗主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溫如頌笑了下,平日裡他的神情總是孤傲,此刻在騰空的香煙中顯得柔和又親切。
“我不和你兜圈子,你是龍族,雲程他們不清楚,我卻清楚龍族的軀體稱作刀槍不入也不為過,尋常兵器如何傷的了你?何況隻是竹枝。隻有一種可能,你是故意受傷示弱的。”
裴瑾之坦然認下:“沒錯,小輩是故意的。”
“好。”溫如頌悄無聲息走到裴瑾之面前,色彩豔麗的厚絨花毯吸收掉腳步聲,半束的發絲垂落,姿态放松,但眸光犀利如鷹隼,緊盯着裴瑾之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變化。
“你是淵渟養大的,你自稱一句小輩,我也就不同你虛與委蛇。我不問你别的,你這樣示弱僞裝,是否有損淩天峰?是否有損你們同門情誼?”
香爐香煙升騰,裴瑾之直視溫如頌眼底,平靜開口:“不會,以我性命起誓,我永遠都不會做不忠于師門之事。”
溫如頌靜靜看了他半響,确定他不是作僞,拉開半步距離,沖他擺擺手:“既如此,我這沒有别的事了,去找你師兄上藥吧,等陵羽仙門的人到了,你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這幾日我帶着譚曦他們在附近采摘草藥,若有異變傳消息即可,下去吧。”
“好。”
裴瑾之順着回廊尋雲程,外面不知何時落了雨,淅淅瀝瀝的雨水順着重檐庑殿頂流淌過脊獸,他停在朱紅連廊柱旁,雨水滴落到懸挂在翼角上的琉璃鈴铛上,撞壁當啷響。
前方轉角處人聲混着響鈴聲傳來:
“雲師弟,你和裴師弟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