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憋着一肚子火,卻不好強行分開兩人。
龍族超然的地位決定了他們可以成為不公的判官,可一旦成為事件的參與者,反倒畏手畏腳起來。
大妖族就是這點不好,但凡态度強硬一點就會顯得以權欺人,如果對手是同樣強悍的虎族或鳳族都不會有這麼多顧慮,偏偏是兔族這樣弱小的。
無能狂怒時,阿綠從朔風淩亂的衣襟處窺見一點金光,是一條金鍊子。
喬木林葉片擊打聲猶在耳側,鼻尖似乎也萦繞着樹木獨有的芬芳,記憶在此刻清晰。
是金鎖!
當日朔風脖子上就戴了一個金鎖,現在他換了衣服改了面容,卻一直戴着那條金鎖!
秋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叉着腰、滿目兇光的玄烨身上,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後阿綠的腳步比鬼魅還要輕,幽幽靠近,快速出手,直接扯斷了金鍊,拽出金鎖!
秋榮忽地回頭,卻看見阿綠已經将金鎖高高舉起摔倒地上!
“啪!” 空靈脆耳,可鎖身沒有損壞。
秋榮稍稍放松,一截銳利的鞭梢貫穿金鎖,黑色物質緩緩滲出!
步珞一立刻喚回朝凰,黑點逐漸抱團,凝聚成小簇,在空中四處搜尋,饑餓地吞噬朝凰殘留的能量。周兮立刻将它困在法器中,阻止它逃散。
一切的展開十分迅速,二人配合默契,轉眼就将朔風的證明握在手中!
秋榮恍若被掐住咽喉,無聲嘶啞,朝着周兮抓弄,想要搶奪黑團。
周兮厭惡地避開,語氣冷硬:“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
大局已定,再多的掙紮都是無用的,秋榮求仁得仁,一心想要的證據此刻明晃晃的擺在她的眼前,她卻胡亂抓着虛空,像是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朔風依舊昏迷着,埋在秋榮懷中人事不知。
隻有金鎖落地的那一刻,呼吸短暫地急促了一瞬。
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秋榮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除了一人。
宿華指着朔風,語氣甚至帶着幾分蠢萌:“诶?醒了?”
畢月連忙拉下他的手,生怕他出錯:“人還沒醒。”
“醒了啊。”
“什麼?”
宿華疑惑的摸了下畢月的額頭:“你生病了?剛剛他聽到自己要死了,呼吸都快了呢。畢月沒發現麼?”
畢月震驚,不光是他,在場的幾乎都默認朔風暈死過去了,沒有人發現他居然悄悄醒了卻一直龜縮在母親臂彎裡。
“哦?他醒了?”
玄烨蹲在朔風身邊,伸頭去看,秋榮突然僵硬的維持撲空的姿勢,眼睛都不敢眨。
隻可惜,假象一旦被戳破,處處都是蹩腳的破綻。
“喂。”
玄烨指尖流瀉出一縷妖力,形如冰錐,順着朔風脖頸輕掃着,:“醒了就睜眼,别躲在母親懷裡做烏龜小寶貝了,聽見沒?”
冰涼的錐尖似柔滑的錦緞,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微涼的觸感激起内起深處的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割破喉嚨。
朔風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栗,這下更是無處遁形。
他睜眼,不遠處不阿戒尺依舊懸在空中,上面自己的血還未幹,發着淡淡的紅光。
朔風好似被刺傷雙眼,瘋了一樣扭頭深深埋入秋榮的懷裡:“母親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秋榮心痛的護住朔風的頭,安撫哄道:“不會的,不會的。有我在,沒人敢的!”
玄烨離得近,看見兩人抱成一團就煩,恨不得上前把他們踹成四瓣,嚷道:“行了,沒人有空看你們在這演母子情深的戲。朔含霖,你說吧,不阿結果已出,想要的證據就在這,你兒子死罪難逃,現在怎麼辦吧?”
“風兒……”
朔含霖從渾噩的狀态裡清醒,卻說不出完整的話。
他怎麼能讓自己的骨肉去死呢?他是族長,亦是父親,他說不出口啊!
秋榮瞧見朔含霖嗫嚅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心中怒火更盛,這個人從以前到現在一直沒變過,永遠的以和為貴、永遠的大局為重!
戰功赫赫的憫淮追随者衆多他從不在意,說憫淮是大将軍,這是該有的榮耀,無視族内稚童不識族長卻識憫淮的怪象!
好不容易憫淮死了又把憫星接來撫養,吃穿用度無一不和朔風不同,族人甚至分不清誰是少主!
甚至龍族的參會名額,他甯願自己不去也要憫星去,哪怕自己與他大吵一架也不在乎。
事到如今,兒子都快死了,他依舊是這副老好人的樣子,連為她們的孩子求情都說不出來,隻為了他心中的公正!
“朔含霖,你這個懦夫!”
秋榮雙眸猩紅,發狠地罵着自己的丈夫,似乎要将這些年所有的煩悶宣洩出:“你軟弱無能,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你配當父親嗎?你配做夫君嗎?我告訴你,就算與全世界為敵,誰也不可能要我兒子的命!别說他們沒有證據,就算有,想要我兒子死,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