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顔色的光點交纏在一塊,洇暈成五色光團,绮麗奪目。
光團不大,約莫明珠大小,握在掌心剛剛好,如同一簇跳躍的火苗,不安分地湧動。
裴瑾之下意識擰眉:“果然是你。”
黎溫揚眉:“你指的是什麼?”
“所有。”
黎溫沒有說話,絢爛的光芒倒映在她眼眸,帶着些意猶未盡地可惜:“隻可惜,凡人所願,願力實在微弱。好似早就知道所求不得,隻是求個心安罷了。”
她一邊搖首咋舌,一邊手掌傾覆,将承載着無數平民願力的光團注入地面法陣中央一顆不起眼的星辰之中。
霎時間,耳邊好似千萬盞玉燈碎,而目之所及熠熠星光遮天蔽日。
黎溫目光一亮,急忙從乾坤袋中掏出另外兩個類似的光球,一個暗紅色散發着濃郁的血腥氣,另一枚是肉粉色,沒什麼氣味,但顔色卻令人不舒服。
如同菜場屠夫案頭上任人宰割的肥肉,隻是表面粉色更重一些,就好像剛剛将皮肉從軀體上剝下,還冒着騰騰熱氣。
随着另外兩枚光球入陣,排列成三棱柱的光束拔地而起,光芒直沖雲霄,覆蓋住整片天幕。
風波驟起,黎溫束發的絲帶崩裂,她站在法陣中,仰頭望向白日流星,神情欣喜。
就好像撕破那層人皮面具,流露出真實的情緒。
虛妄宮之上,數百顆流星齊齊滑落,宛若遊魚的長尾在天幕上留下銀亮的線條,一縷縷雲絲如華美布料被撕碎留下的斷線,飄搖天地間。
忽地,流星齊齊倒退,自尾至首漸漸消逝,時間也好似就此凝固。
姗姗來遲的觀南大師見此異象,雙手合十低歎,腕間菩提若隐若現。
“複生陣!”
鸢栎見白日流星逆轉消失,又擡眸見光柱如瀑,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黎溫的用途,驚呼出聲。
顯然,這陣法極其出名,鸢栎一石激起千層浪,衆妖紛紛驚呼:
“複生陣?”
“竟真有此陣?”
“這是禁術啊,都失傳多久了!這人族是何來頭?怎麼會用此陣,瞧這樣子似乎快成功了啊!”
“她脅迫龍族入陣又是為何?”
“人族狡詐,最善玩這些陰的!”
玄稷側眸,未回眸,隻一個眼風睨過去,便紛紛噤聲。
鸢杪焦急道:“複生陣?人死複生?怎麼可能呢!這個女子是誰?她怎麼會用此法?!”
玄锟解釋說:“傳聞,地覆天,白日星,烈火灼,疾風起,四景同現是複生陣生效的象征。隻是千百年來,這也隻是個傳聞,從沒有人真正成功過。”
觀南大師道:“老朽曾觀古籍,其上有注,死而複生也意味需重塑筋骨魂魄。須得活人願力為魂、千人精血為血、萬人軀殼為身,但這其中還缺了一環。”
“哪一環?”
“筋骨。傳言,龍筋是最好也是最佳的材料。”
觀南大師眉目慈和,語調輕輕,說出的話卻讓人如墜冰窖,恍若赤身裸體置于數九嚴寒之中,寒涼入骨。
鸢杪臉色煞白,幾乎要握不住槍:“那,瑾之……”
銀槍挽槍花,淩厲而漂亮。
隻是一句話的時間,鸢杪立刻調整害怕的情緒,下定決心:“不行!我得去把他揪出來!”
“咳!咳咳咳!”
身後突然傳來雲程死命地咳嗽聲。
“雲師兄!”
夏林夕連忙蹲地扶起突然跪地嗆咳的雲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他下意識喂給雲程一袋止咳散。
“這是什麼了?”墨無冉大奇:“被你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嗎?”
雲程咳得肺都快出來了,沒力氣瞪墨無冉,他心裡暗罵裴瑾之狡詐。
他本以為這禁锢術輕易解不開,卻不想剛剛聽說黎溫圖謀龍筋一時激動竟給破開了!
也許裴瑾之是反其道而行之,也許是怕他強行破術收到反噬。
但現在,雲程也并未好到哪去。
隻是現在也無心計較這些,眼見着鸢杪就要破障逮人雲程攥住鳳翎霜甲寒涼的甲羽:“莫去,小師弟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