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梁岱府的途中,袁弋一直很嚣張,動不動加快步伐走到雲程和許慕前面,單肩扛着幾把農具,昂着下巴擡着頭,像個得意啼鳴的大公雞。
許慕忍不住瞅了好幾眼,一下,兩下,三四下。
終于憋不住和雲程嘀咕:“雲師兄,他怎麼了?”
雲程瞥了眼高高翹起尾巴的袁弋,道:“顯擺呢。”
許慕有些不解,卻見袁弋聞聲停下腳步,轉身神情倨傲:“我…”
他未說出口的話被雲程打斷:“今日表現得很不錯,尤其是後半日。所有人,當屬你最認真用心。我會記錄在冊,日後反映給七雁閣,小夥子再接再厲。”
說完,拍拍他的肩,與袁弋擦肩而過。
直到所有人從他身邊走過袁弋落在最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摸上自己的肩膀,那兒似乎還殘留着力道。
雲程的話說的平淡卻認真,像天邊的雲,那麼輕又那麼重。
袁弋一時說不上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麼感覺,隻有松快,特别的松快!
比他拿到寶器松快,比他嘲諷許慕松快,比任何時候都松快!
袁弋一個人在停在路邊,引得其餘人側目,不知道袁弋一個人站在那兒無聲笑什麼,滿頭霧水地撤回眼神。
許慕同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雲師兄,他傻了?”
雲程好笑地搖搖頭:“也許是龍場悟道?”
許慕不知道雲程話中的龍場是什麼地方,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目光裡全是欽佩。
雲程摸了把許慕的頭:“傻看着我做什麼。”
“覺得雲師兄厲害,要是我有一天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我?可别學我。”
雲程可不敢讓許慕學他,教得一身散漫習性可賠不了碧影宗第二個許慕。
不過雲程偏了偏頭,輕聲開口:“下次再遇見背後嚼舌根的,可不要一味退讓了。那些人可不會記得你的好,隻會覺得他們說的對,你怕了他們,更加得寸進尺。”
“我知道的,我沒有一直忍讓。”許慕的語氣頗為懊惱:“隻是,我嘴笨,總是辯不清楚。”
雲程突然揚袖握拳,許慕對眼前突然出現的拳頭吓了一跳。
“這是什麼?”
許慕盯着那雙十指白皙修長、骨節隆起泛着淡青色算得上很好看的手,不确定地回答:“拳頭?”
“bingo!”
“有的時候不用多費口舌。”雲程沖着虛空擂了一拳:“男子漢大丈夫,以拳服人!”
許慕有些懷疑人生,以拳服人?有這種說法嗎?
但雲程既然說了,他便信。
許慕用力地點頭,笃定道:“好!下次,我定要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雲程附和:“沒錯!”
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修士,不知道為什麼前面雲程和許慕兩人突然揚拳一副神情激昂的模樣,又悄悄回頭看着嘴角翹起的袁弋,心有戚戚,害怕得快碎了。
怎麼一個兩個都舉止詭異,難不成中邪了嗎?
“不行。”許慕突然想起不妥的地方,“雲師兄你說了我們不能尋釁滋事,破壞各宗團結的。”
雲程屈指叩了下許慕光潔的大腦門:“怎麼乖成這個樣子,動一動你聰明的小腦瓜,我原話怎麼說的?”
“蓄意尋釁滋事者……”許慕突然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你是主動打人嗎?”
許慕激動地搖頭。
“你是主動挑事嗎?”
許慕快樂地搖頭。
雲程的語氣就像引誘人破戒的妖魅:“所以呀,我們許慕做錯了什麼呢?不過是忍辱負重,忍無可忍才被迫還手罷了。”
前方蓦地響起兩人“桀桀桀”的笑聲,他們身後的幾個修士同時背後竄上一股涼意。
怎麼有種不詳的預感?
走出望暮城,走向城鎮相交人煙稀少地界。
秋日傍晚的田野十分涼爽,蜿蜒鄉間路的兩旁本該是金黃的麥穗,隻是此刻枯死的麥苗東倒西歪地在田地裡,明霞染紅天幕,映出大地的慘寂。
披着星光,他們趕回了梁岱府,雲程讓其餘人先去休息,明日還有早會。
修士應聲答應了,紛紛揉肩扶腰,兩兩相伴離去。
雲程看着杵在眼前的許慕,問道:“怎麼還不去休息?”
“雲師兄呢?”
“我也回去了,将近日情況整理成冊,這些日的辛苦,需趕在明日大會上呈到各宗主的面前。”
許慕主動道:“我可以幫的上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