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求救聲,毫無抵抗力的民衆根本沒有站立的力氣,他們躺在床上、地上、桌邊、門旁,甚至試圖以頭搶地,通過外界的疼痛壓制住腦子裡那股鑽心之痛。
薛澤正蹲着洗墨筆,隐約聽見從遠處傳來的痛嚎,手中的動作停下,望着院外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身後傳來重物落地聲,二丫驚慌失措的哭喊聲穿過厚重的石壁和木闆,傳進小院:“姐姐!姐姐你怎麼了?嗚嗚嗚不要吓我姐姐!”
薛澤放下筆,跑到小屋窗邊,扒開窗就看見到倒在地上皺眉哼痛的二丫姐姐一花,二丫不知所措地坐在滿地殘羹中拉着姐姐的手嚎啕。
他剛剛喊了聲二丫,腦子就突然被針紮了一般刺痛,就好像有人給他的腦袋鑿開了,拿着個棍子在裡面攪弄。
“咔嚓,咔嚓。”
意識模糊間,薛澤好像聽見有什麼東西在他身體内咀嚼。
薛澤是個聰明的孩子,他一下子就明白讓很多人死去的怪病就是潛藏在他們身體的怪物,它會吃了他們。
薛澤栽倒在地,臉緊貼冰涼的地面,他太小了,還不懂死亡意味着什麼。
隻是他感到一點點難過和害怕,他害怕從此以後就見不到家人了,聽說人死了要走奈何橋,喝孟婆湯,喝了湯就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他還想記得爹爹娘親,哥哥和瑤瑤,他不想忘記。
對了,瑤瑤。
現在家裡隻有他和瑤瑤了,哥哥沒有回來,他還不能死。
薛澤顫了顫眼睫,支起身向外爬,可是他太疼了,渾身都是軟的,隻爬出了不到半米的距離便沒力氣了。
薛澤趴在地上,滿身塵土,小聲而執着地喊着,希望能有人聽見他的希冀。
“救命,救救我,我的妹妹她還在屋子裡,救救她。”薛澤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太小,根本沒有辦法傳到外面去,他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人來。
意識逐漸模糊,耳邊的啃食聲也越來越大,薛澤突然覺得很害怕,他真的要死了嗎?
“哥哥。”薛澤呢喃着,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
寂靜的小院門被強力破開,修士跨步進入,一眼捕捉到倒地的薛澤,連忙将他扶起,招呼同伴:“這個孩子已經暈倒了,快,丹藥!”
同伴甩給他一粒,翻開記事薄,發現這個院子一共住着四個半大孩童,連忙進去救人。
無獨有偶,此刻無數修士穿梭在大街小巷,一家家查看鎮民情況,進行搶救。
聽着不斷傳回的消息,溫如頌面色陰沉的可怕。
洛茜在旁寬慰:“幸虧師尊預料到可能會有今日,提前研制了丹藥,也算穩住了局面。”
溫如頌冷聲:“丹藥隻是吊着人一口氣保證他們不死罷了,想要根治還需要滅掉體内的蠱蟲。”語調又冷又硬,他這是在和自己怄氣,責怪自己沒有研制出根治之法。
溫如頌本就不好惹的三白眼更加泠冽,他擡眼問道:“菡萏那邊如何了?”
洛茜搖頭:“接到消息後,譚師兄就趕了過去,一直沒有訊息傳回,想來情況不好。”
“獸宗情況如何?”
“家禽發狂,飛鷹盟許多猛獸也是,他們全宗盡數出動。好在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那些獸類都被關在一處,加上裴師弟在,壓制着它們,現在隻需要就地斬殺,局面基本都控制住了。”
終于聽見一個好消息的溫如頌面色稍霁,他起身向丹室走去。
“師尊,您要去煉丹嗎?”洛茜連忙勸阻:“這丹太耗心血了,您煉六爐,這才歇不到一個時辰,再緩緩吧?”
溫如頌擺手:“丹藥數量不夠,一人一粒太少了,必須多備點。”
洛茜咬唇,心疼溫如頌操勞:“不如讓弟子代勞?您來了邊城就沒合過眼了。”
溫如頌望着洛茜,聽着她關切的話語,心中妥帖,女孩細心又貼心,那些臭小子終究是沒得比的。
“行了,知道你有孝心,為師心裡高興。”溫如頌欣慰地拍拍洛茜的肩,直言道:“不過你技藝不精,煉出的丹藥雜質太多,純度不夠,效果甚微,還是為師來吧。”
“……”
洛茜苦笑,怎麼感覺師尊在說:菜狗,爬開!别給為師添亂!
想歸想,她連忙跟上走遠的溫如頌,:“師尊我幫你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