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浮遊的下線之快實在是有些令人唏噓。
賀君清在第二日去看了他。
段浮遊一襲白袍端坐在地上,雙目緊閉,從表面上來看幾乎與以前沒有任何區别,看起來依舊是那個仙氣翩翩的長老。
然而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眼底血紅。
“你來這裡做什麼?”段浮遊冷冷地看着賀君清,“你來這裡是想要看我的笑話嗎?”
“你就如此怨恨我?”賀君清垂眸看向他。
“是啊,”段浮遊坦然承認,“我确實非常怨恨你,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我無法得到的東西,怎麼能夠不使我心生怨恨?”
這些話是曾經的,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但如今不知道是受到入魔的影響,還是因為現如今的境地已經無可轉圜,所以段浮遊說話也沒了什麼禁忌。
段浮遊之所以坐在這裡不動,并不是因為他還能夠靜心打坐,而是因為他被下了禁制,根本就動彈不得。
他擡頭看着賀君清,眼中滿是不甘。
“我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做錯了,才會讓你趁虛而入,”段浮遊冷笑着說道,“明明那個與他琴瑟和弦之人該是我,我陪伴了他這麼多年,眼見着就要成功之時,卻偏偏被你橫插一腳。你說,我怎麼能夠不怨恨?”
“我以為是蠱蟲迷惑了他的心智,強行将蠱蟲從他身體之中取出,他失憶之後卻再次找到了你,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卻依舊對我視而不見。你說,我怎麼能夠不怨恨?”
段浮遊眼中的紅越來越重,最後竟然流下兩滴血淚來。
“我以為這一切都是意外,然而卻發現始作俑者正是我一心一意心愛之人。你說,我怎麼能夠不怨恨?!”
“現在即便我跟你說了這些,你恐怕也無法理解我心中所想的,甚至會像其他人一樣,認為我已經走火入魔,說的全部都是瘋話。”段浮遊低低地笑了起來。
段浮遊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已經接近沙啞。
“不 ,”賀君清卻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瘋話了。”
段浮遊一開始并不相信賀君清的話,然後在兩人對視的時候,觸及對方眼底的認真,他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真的。
段浮遊笑了聲,繼而大笑起來,“沒想到最後相信我的竟然是你。”
“不過我來這裡并不是想要說這個,”賀君清半蹲下來看向段浮遊,“你不會無緣無故入魔,或者說你也不會如此輕易被人發現入魔,你沒有察覺不對勁嗎?”
段浮遊聽到這個沉默了下來,“……我也曾懷疑過。”
段浮遊承認自己卑劣不假,但要說他會就此入魔,他的心中還是存有疑慮。
“我要聽你說說這段時間以來你做過的所有的事情,見過的所有的人。”賀君清對他說。
段浮遊看着他,“為什麼?不論什麼原因,我入魔,都跟你毫無關系。”
“不為什麼,”賀君清笑了下,“我隻是有些不喜歡被别人打亂腳步。”
段浮遊思索片刻,說了起來。
*
“去哪兒了?”賀君清回去的時候,顧疏月突然從他的身後冒了出來,他有些委屈,“你下了禁制,我找不到你的蹤影。”
“沒去哪裡,四處走走而已,”賀君清看向他,“好渴。”
顧疏月看了他一眼,随即折返到桌旁給他倒了一杯茶拿過來。
“好乖。”賀君清笑了聲然後接了過來。
自打他恢複靈力以來,賀君清這才感覺到原身靈力之磅礴,法術之精通。
即便是主角攻,現在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賀君清對這種力量感到非常滿意。
“既然弟子這麼乖,小師叔也很滿意,”顧疏月靠近他,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小師叔是不是可以給我一點獎賞,讓我能夠跟在你的身邊。”
賀君清沉默兩秒,狀似語重心長地說,“你是蒼梧派的大弟子,掌門最看重的人,派中事務都需要你來處理,你不必總是跟着我。”
顧疏月的手臂環過賀君清的腰,将他禁锢在了自己的懷中,說,“小師叔,你在騙人。”
他笑了聲,“小師叔,你知道嗎?你在騙人的時候極為不耐煩,就算是嘴上說得再好聽,整張臉也是厭煩的,好像就連敷衍都顯得多餘。”
顧疏月不解地看着他,“這幾日我頻繁地夢到我們以前的事情,醒來的時候又覺得記憶模糊。但是我确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