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月見祁宴滿含笑意,臉上寫着贊賞,想必這人的文章确有過人之處。她有些好奇,便也湊過去一起看。
祁宴見沈知月看得仔細,便也沒有出聲打擾她。半晌後,沈知月終于看完了全部内容。
“的确非同尋常,看來這個裴大人不簡單。”
沈知月素來對這些多有研究,自然看得出來裴钰上交的這篇策論,其價值幾何。裴钰的文采,相較于其他人,确實遜色許多,但是其中所列出的策略,卻是實實在在能解燃眉之急的。
沈知月雖是女流之輩,但因為她與廢太子是青梅竹馬,而且從小便被内定為太子妃,所以家族十分重視對她的培養,以期将來她能更好地為太子助力,也能為家族帶來更多的利益。
除了家族栽培,沈知月自己也很喜歡讀書。隻不過,她喜歡讀的書,并不是家族鼓勵她學習的《女戒》《女德》之類的書。相反,這些書她是越讀越反感,恨不能将這些書付之一炬才解氣。她更喜歡史書典籍,以及時事、政治相關的書籍。
不過這種類型的書籍,家族并不同意她涉獵,她隻好偷偷私下買來讀。每次都是将封面撕了,然後換上女德女戒類型的書籍的皮子。因此,家裡人從來都沒有發現過。也就被年少的祁宴撞見過。
沈知月曾經與廢太子祁玧年少慕艾,又有婚約,自然兩情相悅。那時候祁宴還是個小孩兒,經常跟在祁玧後邊,像個跟屁蟲一樣。因此,沈知月經常能碰見祁宴。出于愛屋及烏的原因,沈知月也将祁宴當做親弟弟,經常給他做好吃的。
隻可惜感情易變,人更易變。與沈知月成親三年後,祁玧又有了紅粉佳人,擡進東宮的側妃,更是一個接着一個。沈知月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況且她有感情潔癖。既然祁玧變了心,她也不再勉強。她隻有一個要求,便是要與祁玧和離。
女子的婚姻,向來無法自己掌握,更何況是太子妃。家裡人無法理解她的做法,更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她與廢太子和離,還勸她珍惜。更為可笑的是,祁玧居然口口聲聲說他心裡隻有她,與其他人在一起,都是迫不得已才為之。祁玧死活不答應和離,還動不動就強迫于她。
鬧到最後,見沈知月還是堅決要和離,祁玧竟以她的家人性命相要挾。那時候,沈知月才認清,自己曾經真心相待過的人,竟是這副嘴臉。
沈知月本以為自己此生都要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了,不曾想,祁宴竟突然逼宮篡位,還将祁玧幽禁起來了。但是最令人意外的是,那一日,祁宴在帶人圍了東宮的同時,還将沈知月“擄”進了皇宮。
如今,沈知月貴為皇後,所有人都以為她定然受盡了折辱。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逃出了牢籠。與背叛自己的人捆在一起,相看兩厭,實在令人精疲力盡。幸好祁宴非常尊重她,至今都沒有強迫過她做任何事。
不僅如此,祁宴還經常請教她家國大事,願意傾聽她的意見。都說後宮不得幹政,當年她與祁玧情誼甚笃之時,祁玧也處處防着她,還經常勸她少看點這種類型的書,家族的人,更是對她耳提面命。
基于此,不管祁宴對她的感情是真是假,能夠堅持多久,沈知月内心都是十分感激祁宴的。
“這裴大人真是用心,竟還繪制了河堤的圖紙。”
沈知月看完裴钰的策論,發現後面還另外附上了一頁紙。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幅圖紙。這幅圖不是用毛筆繪制的,但是卻繪制得非常細緻,層理清晰,上面還标注了堤壩各個部位的功用,十分詳盡。讓人看一眼,便能立刻聯想到堤壩建成後的雄宏壯闊的場景。
“不錯,而且他這繪圖的風格,我之前也從未見過。”雖然祁宴看不上裴钰寫的文章,但是裴钰文章中所提出的“水泥”以及“混凝土”,祁宴雖然從未聽說過,他十分好奇,果真有裴钰說的那樣無堅不摧麼?而且,這堤壩的樣式,哪怕是上一世,祁宴也從未見到過。
其實這堤壩的圖紙,還是裴钰突然想到的。因為他早早就倒騰出了“水泥”與混凝土,沒費多少功夫,就将其制作方法與使用方法都寫好了。
因為裴钰覺得這篇策論的重點,在于如何解決修築堤壩的問題,所以他也沒有怎麼深挖文章的遣詞造句,沿用了自己在現代社會寫作的習慣,文章使用了大量的大白話,簡單易懂,最重要的是好寫又省時間。裴钰要是知道自己交上去的這篇策論,會被皇帝吐槽文采,他一定會盡量文绉绉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