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他的目光便掃過少年手腕上包着的裡三層外三層的紗布。
【……】綠川悠無奈,【系統!出來解釋!】
【在呢宿主!昨天晚上您不是刷出了自厭的buff嘛,這個buff在每天12點都會自動刷新自殘傷口的哦,這次是在手腕上的捏!
還有就是自厭也會讓您有一點點心理疾病和ptsd捏,您作為警校第六人,有概率對黑暗環境、安靜環境、流血場面、摩天輪、炸彈倒計時等一系列東西産生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哈!
然後昨天您觸發了ptsd暈過去了,後來又失血過多,所以才一直睡到現在哦~】
【……】
有你是我的服氣。
這麼多ptsd。
他倒要看看,他以後是去組織卧底,還是潛入精神病院裡應外合!
思維回籠,白發少年直接對自己的教官冷笑起來:“我承認,我自厭,但我不會給我的同伴拖後腿,也不會影響任務的完成;我自殘,但是我心裡很清楚,我不會對自己仍有價值的生命下手,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傷情影響到任務;我身上是有很多怪病,但是您放心,我不會在勝利變成闆上釘釘之前,允許自己與世長辭。”
“正如您說的,我是天生的卧底。”
少年仰着頭笑着,唇角彎起,深紅的眼眸中盡是自信。
隻是他不知道鬼冢八藏到底有沒有接受他的說法。
因為鬼冢教官隻是掃過他一眼,便轉身,推門離開。
*
又在醫院裡待了好一陣子,綠川悠感覺自己身體已經逐漸恢複,便申請出院,順便提交了一份請假申請,自己則想回一下在上警校前他住的那間房子裡。
許久沒有回來了,綠川悠也想過來看看能否翻出一些新線索,以幫助他探索「綠川悠」的過去。
手裡拿着鑰匙,白發少年在略顯老舊的樓梯間内,一步一步往上走着。這棟樓房雖有些年頭,但也不至于年久失修,樓道内部還是比較幹淨的。盡管位置究竟過于偏僻,但對于加入了組織的「格林蘭」來說,卻正好符合要求。
然而這一次,還沒等綠川悠走上自己所住單間的樓層,他便臉色一變,轉頭看向離樓梯間最近的一扇房門。
房門是虛掩着的,沒有落鎖。按理說,這門早該被風吹開了,隻是樓梯間實在不怎麼通風,所以房門還勉強算是關着。
不過白發少年在不發病時一向五感靈敏,光是在那門的旁邊走上一遭,他便聞到了一種濃重的——
血腥氣。
結合着虛掩着的房門,這怎麼看都像是這戶人家被入室搶劫了。
主人家甚至可能還遇上了殺身之禍。
猶豫了一瞬,綠川悠還是給自己戴上口罩,戴上手套、穿上鞋套,輕輕推開了那虛掩着的房門。
眼前的景象似乎也證明了他的猜測:不大的公寓房内一片狼藉,但肉眼可見地已經沒剩下什麼财物和電子産品。無論是客廳内本應放着的電話、上班族書桌上本應有的電腦還是具備最基本通訊功能的手機,都毫無蹤影。
而在書桌旁,血糊糊的地面上正躺着一具女屍。女孩兒面色鐵青,長長的黑發散落在血泊中,被血液糊成了一大塊,又結為了痂。
她穿着的應該是一件最基礎的白襯衣,但此時已經全部被血液浸透。仔細一看,她的胸口血肉模糊,一把大号水果刀直直插在她胸口的正中央。看這傷口,兇手不知是為了洩憤還是别的原因,應該還連續用刀在女孩的胸口捅了七八下。一些碎肉飛濺出來,落到旁邊的地面上,女孩兒的屍身也露出了森森白骨。
在女孩屍體旁邊不遠,還有一個呈摔倒狀的男屍。那是一個年輕男性,隻是目前基本上難以看清面貌,因為他的額角同樣皮翻肉綻,流淌出來的鮮血糊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而在他身下,有一個被硬生生砸碎了的煙灰缸。煙灰缸上沾滿了血迹,想來這就是行兇那個男人的兇器。
很明顯,這兩個人都死了,并且咽氣也應該是大半天以前的事情了。
又猶豫了片刻,綠川悠還是選擇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盡管自己還有一個「格林蘭」的代号,但那到底是個不露臉的身份。而他露了臉的、完完全全跟“綠川悠”這個人挂起鈎了的,便是警校生的身份。
試問,一個正義心爆棚的警校生,在遇到這樣的情形時,怎麼可能不報警呢?
鬼冢八藏或許會對此不滿吧,畢竟這又是增加他曝光的一起事件。
不過……
警方這邊想他去組織你卧底,而他作為「格林蘭」,當然不會卧底失敗,不是嗎。
……
這畢竟是一件極其惡劣的殺人案件,還疑似入室搶劫殺人,警笛喧嚣地響着,警方很快便趕了過來。
有些出乎綠川悠的預料,領頭的不是他所熟悉的目暮警官,而是一位年老的警察,看起來還頗有幾分滑頭的模樣——但好歹也混到了警部的位置。
“吉澤警官。”
在那位老警部介紹自己後,綠川悠也極其恭敬地使用了敬語來打招呼。
老警部有禮貌地點了點頭作為回應,随後便上前幾步,先去觀察兇案現場,特别是屍體的樣子。
在去看那具女屍時,他倒是沒什麼大的反應;但當他走向那具男屍,哪怕那具男屍的臉上已經糊滿了鮮血,那位老警察還是瞬間認出了那人究竟是誰,他瞳孔徽張,竟脫口而出了這具男屍生前的姓名。
“小野?”
“……這個人,是小野永志!”
“……”
還沒等綠川悠開口詢問小野永志到底是誰,跟在老警部身後的其他警察便已然炸開了鍋。
“他就是那個小野永志?……”
“他死在了這裡,不會是從前受害者的那些家屬找上門來了吧!”
略微蹙起眉頭,白發少年轉身走向其中一位警察。根據他剛才的觀察,這位應該是最守不住秘密的,也是最有分享欲的。
果然,稍用話術一引導,那人便将他所知道的内容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其中還混雜了不少他自己的評論和看法。
“小野永志啊,就是當年那個連環□□殺人犯小野謙的兒子。”
“那個小野謙可實在是個人間惡魔啊,□□了十幾個年輕女孩,然後還把人家殘忍殺害,抛屍荒野。偏偏幾乎每次都做得幹淨得很,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能給他定罪,咱們甚至很難找到什麼證據是直接指向他的。”
“不過也算是蒼天開眼啊,這個惡魔在最後一次作案的時候犯了些疏忽。這些疏忽似乎不大,看起來甚至不像是有什麼決定性的力量。要是換了别人,說不定早就把那些東西忽略了。還好我們有倉田浩史警官……”
“倉田浩史警官你知道吧,那可是我們警界的傳奇!别人三年五年都破不了的案子,這位警官可是号稱,任何案子到他手裡,半月之内必然破案!”
“唉,可惜這位傳奇的功勳實在太過卓著,現在年紀輕輕的便升上了警司,坐辦公室去了,也不跟我們這些普通小警察一樣出外勤了……”
“哦總之,小野謙就是被我們的倉田警官輯拿歸案的。倉田警官不過十來天便将他的整個作案過程弄得一清二楚,把人送監獄去了。不過咱們這兒一般也不會判死刑嘛,那惡魔最後也不過判了個無期。”
“要我說,那惡魔的老婆也是個毒婦!她包庇那個惡魔,還想給那個惡魔‘申冤’!那些女孩兒們的屍骨都未寒呢,真不知道她到底還有沒有點同情心!不過老天爺或許都看不過眼吧,那毒婦拿着申訴書跑過來的時候,直接被一輛失控的貨車碾死了——
碾得稀碎!
連屍體都是一糊一糊的,簡直大快人心!”
“那惡魔不是被判了個無期嘛,在監獄裡被他的獄友百般折磨——畢竟,無論是殺人犯還是詐騙犯,誰又能看得起一個□□犯呢?後來可能是聽到了他老婆的死訊吧,不知道從哪裡捎了把刀,就往自己心口上捅……”
“後面的事情我就是聽說的了……”
“獄醫有嘗試去救他的。不過吧,也就那樣……”
“你懂得,咱們再怎麼樣,也不能拿着納稅人的錢去救治這種社會渣滓吧?法律判不了他死刑,總該有點别的人去行俠仗義吧?”
“總之啊,他們唯一的兒子,也就是那個小野永志,那時候應該六七歲不到吧,爹娘都死了,就被扔去了孤兒院。不過說白了,誰又會願意領養他呢——領養一個血管裡流着連環殺人犯罪惡鮮血的小惡魔?”
“惡人惡婦的孩子,想必也是個天生壞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