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眼眶變得濕潤,淚水随着雨水一起往下落,我明明沒有挨打,沒有受傷,連自己在關注着的那個人或許也是可以稱得上是生龍活虎,而不是被刺後倒在血泊之中。
但是在大雨之中,我忽然就哭了,無聲卻痛苦的。
就像是在哭自己的無能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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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銀發的少年最終是坐在了地上。
相比起來,他的旁邊人全都是直接趴倒在地上的,所以說,三谷真的,讓人感到意外的打架很厲害。
但是我知道,今天的群架結束之後,三谷應該不會受傷——至少不會受大傷。
三谷的身體上不會受到什麼傷害,這是我從記憶中就知道的事情。然而,我更害怕的是另一件事情,并且這件事情,我以“恐懼”的理由逃避了去直接面對。
隐隐約約有“嘟嘟”的聲音在還有些遠的地方響起,看看已經濕透的自己,我想我可以從山上下去了。
去見他。
帶着我那顆充滿了自私的心。
那些穿着特攻服的少年已經陸陸續續互相攙扶着,或騎着摩托車離開,我到達停車場位置的時候,早已不剩下幾個人。
其實照常理來說,現在接着避避可能是更好的選擇,但是當我和坐在地上的那個銀發少年對上視線時,我眼眶又酸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明明艾瑪喜歡的Draken都受了那樣的重傷,我也隻是感到害怕,可是現在和明明狀态還不錯的三谷對上視線時,我滿腦子想到的都是,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痛,有沒有哪裡疼。
我穿過一群正向我瞧來的略帶好奇的視線,然後在那個銀發少年略帶驚愕的眼神中直接跪坐下來,擡手一把環摟住了他,眼淚又一次不争氣地落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本以為我不會那麼害怕的,但是結果,我又是什麼事情沒能夠做到……”
“啊,啊這個……不是啦,千野同學,我們這些男孩子打架你也不需要做些什麼吧,呃,或許可以遠遠地幫我們喊喊加油?”大概是被我的一番發言弄得摸不着頭腦,三谷的語序也變得有些混亂,不過他很快就自己冷靜了下來,雙手捧着我的臉,軟軟的指腹抵在我滿含淚珠的眼角處,“好啦,别難過,今天又沒發生什麼需要千野同學哭成這樣的事情。”
“可是……我怕你會受傷……我還怕……”我終于擡起頭,三谷的臉上,還是有着淤青和血痕的。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不管怎麼說我還是算強的了!最多就是一點小擦傷!”
“但,但是……”
“好了,我好着呢,所以今天就别哭了。”少年沖我露出微笑,替我将最後的淚珠拭去,又是溫暖的手掌和令人安心的聲音。
“謝謝你這麼擔心我,千野同學。”
終于平靜下自己的心情後,我盯着被我抱住而甚至沒法從地上起身的三谷瞧了好一會兒,忽然一下子就意識到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很失禮的事情。快速錯開自己的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悄悄卻又迅速地撤下了自己的手,我感覺臉有些燙燙的。
氛圍一時有些微妙,很多地方都傳來了試圖緩解尴尬的咳嗽聲。
“啊,這次應該聽清楚了,是‘千野同學’對吧?”
是在電話中聽到的聲音,我擡起頭,有些淩亂的及肩金發,和與記憶中無差的那雙黑眸,這個少年,就是Mikey。少年沖我露出禮貌的微笑,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眼中沒有笑意,聲音倒依舊是軟軟的,“今天謝謝你啦,電話打得很及時。”
“啊……是的,不客氣。”畢竟實際上,我也沒能做些什麼,不過Mikey這麼一道謝,我倒是忽然就想起來了,扭頭瞧向三谷,“抱歉,三谷同學,把你的手機借出去了——當時是拿着你的手機叫的救護車。”
“小問題,沒事。對了,那現在Draken的狀态怎麼樣了?”
“我來問問。”
掏出自己的手機,幸好三谷有在我的手機上存下他的聯系方式,翻到幾乎一眼就能找到的「三谷隆」,我按下撥通鍵。
“咦,備注居然不是「小隆」之類的嗎?三谷你這不行啊。”Mikey也向我這邊湊了過來,順便還開啟了三谷的玩笑。
無奈地歎歎氣,三谷扶住額頭,“都說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啦!”
電話是在嘟嘟聲響了挺久之後才接通的。
傳來的,是哭腔。
我安靜地聽電話那頭說完,而在一瞬,又僵在了原地。
瞳孔縮緊,嘴開開又合合,我下意識地把那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詞複述了一遍。
“……心肺,停止?”
身旁的少年們停止了打鬧。
雨還在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