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記得保持通話暢通吧,他可能會聯系你。”」
去年,成為警察且搬了新家的我第一次和千冬見面,而他留下這樣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後離開。當我也沒多太在意,隻是會因自己擺在那兒的那張照片稍稍愣神。
年底的加班人終于還是趕在新年的鐘聲敲響之前回到了家,早就已經精疲力盡,那夜哪裡還想着要跨年。我脫下鞋隻想撲上床,在經過客廳時,卻聽到了電話鈴響。不是我的手機,而是那個從來沒有被使用過的固定電話。
電話鈴響了好幾聲之後,我才回過神來。
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或許是我忽然想起來了,千冬對我說過的那句話。
頸項之間圍着一條有些舊的圍巾,每次要過新年的時候,我都會帶上它。不由自主地擡起手,揪住了軟軟的布料。我一步又一步地向着那個小角落走去,直到手握到聽筒把上。心中帶着一種期待,帶着一種不可思議,同時也在告訴自己,可能并沒有奇迹發生——也許隻是有誰打錯了電話,或許是類似于繳費的通知。
我接通了電話。
“……新年快樂,千野。”
窗外就在那個時候,響起了無數煙花與爆竹,沒有開燈的房間,很直接地被天空中七彩的流光給照亮。牆上挂鐘的三根指針已經統一地指到了“12”字,我都沒來得及睡上一個跨年覺。
在這一次的人生中,這應該是第一次吧。
我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臉上,遮住了自己上揚的唇角,可是手背上傳來了冰冰涼涼的觸感,那是從我眼角滾落下的淚水。好奇怪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該怎麼形容了,這到底是開心呢,還是難過呢?
其實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這個世界和他不再有任何交集的準備。
畢竟大學畢業之後,就真的沒有任何聯系了。
可是現在,我隻是聽到了由聽筒傳來的聲音,就已經無法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了。眼睛逐漸适應房間的昏暗,就那樣仿佛是抽泣着,我伸出手,拿起了那張照片。
指尖隔着一層透明的塑料描摹着輪廓,照片之上是兩張笑臉。
“……新年快樂,三谷。”
聲音顫抖着,我将這句話說完之後,便開始嚎啕大哭。
.
三谷的電話很沒有規律,顯示不出他的号碼,每次的地址似乎也不一樣。但是他已經提前發出了警告,絕對不要過去追查,否則我會暴露自己。
在現在的東京卍會裡,他是級别比千冬更高的幹部,所以我甚至連臉都沒有見過,在一張照片都沒有的情況下,可以說是全憑聲音進行想象。
我和千冬又一次開始聯系的事情,三谷似乎已經很清楚了,所以語調裡面有些笑聲,“千冬的話,我還是放心的。”
和三谷再一次聯系上的事情,我也沒有特意和千冬說,畢竟他可能比我知道的更加清楚。有時他手上抱着東西來看我,會沖我無奈地笑着,然後告訴我是有人托他轉交給我的。至于那個人是誰,我們一般都不需要說出姓名。
“……你們現在是在幹大事啊,真遺憾我不能直接出面幫忙。”
“還幫忙——你不出面阻止嗎?我們可是直接要端了你的事業哦。”
“事業沒了就沒了吧,這種事業,不要也罷。我隻遺憾事業沒了之後,可能還要先被抓起來,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見不到千野。”
說的好像你現在有過來見我一樣,我無奈地揚了揚嘴角,笑着歎氣。聽筒那端的聲音還在繼續,用開玩笑的語氣陳述着可能發生的事實,“不過千冬的話,問題應該不大,他還算是幹淨的,在之後的日子裡,應該也可以繼續陪着你吧。”
“但是我也可以等三谷啊,這兩件事情又不矛盾。”
“你啊……真的是到了成年都還是老樣子。”我甚至都不知道現在的三谷長的是什麼模樣,但是我可以看見他仿佛是在笑的表情,有些無奈。沒有詳細解釋他的前半句話,但是我聽到了輕淺的笑聲,“說不定要等到我變成老爺爺才能重獲自由哦?”
“好啊,那我就等着,陪着你一起變成老奶奶。”
我笑了笑,閑聊幾句之後,這次通話很快就被挂斷了。
好想見面啊。
如果有機會的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