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樓三樓，走廊空無一人，左邊是幾個社團的活動教室，右邊是老師辦公室。

溫向陽走到左邊盡頭最後一個教室，門上的挂着攝影社的牌子。

透過窗戶往裡望去，裡面隻有藍馨一人，她輕敲兩下門。

不一會門打開了，藍馨趴在門上見是溫向陽，眼神充滿疑惑，但還是先讓她進去了。

溫向陽跟着她坐在電腦桌前，她隻當溫向陽是好奇宣傳片制作進度，就指着屏幕笑着說：“看，我正在剪視頻呢，應該這周就會發在我們管理的賬号上。”

溫向陽打量着教室，教室中間有一張大桌子，上面擺了很多紙張材料，椅子随意的圍着它擺放。牆壁上有很多花花綠綠的海報。

溫向陽坐在藍馨旁邊，順着她的話看去，視頻畫面底下一堆五顔六色的軌道。

溫向陽思考着該如何問到想要的答案，又不這麼引起她的注意。

藍馨見溫向陽好像有話說，歪頭眨了眨眼，“怎麼了嘛，好像找我有事？”她頓了頓，開玩笑道：“不會是想現在兌現承諾吧？”

周六那天，溫向陽提前離開聚餐，在藍馨的耳邊承諾，下次請她吃飯。

溫向陽愣了下，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一下，“沒有，我就是想問一下，你今天是不是在下面碰見王意琛他倆了？”

“對啊，怎麼了嘛？噢！還有小楊，我跟你說我還把她認成你了，我跑上去打招呼才發現認錯人了，尴尬死了。”

溫向陽見她沒有察覺，順着她的話，假裝随意的問下去：“那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問你怎麼不去吃飯，小楊就說你不餓，就沒下去。”

溫向陽明白了，大概是這句話被陳郁聽到了，她若有所思地輕點着頭，腳尖抵着地面将椅子轉了個方向面向電腦。

溫向陽看着電腦屏幕，“沒事，你剪視頻吧，我就好奇過來看看。”

藍馨不疑有她，坐正身子，開始忙了起來。

溫向陽看着藍馨的右手握着鼠标時不時地點擊屏幕，畫面下方的軌道不斷地增多。

她感覺挺有趣，又覺得很麻煩。

“就你一個人嗎？”溫向陽轉着椅子掃了一圈教室。

“他們吃飯去了，大家也不是每天都有時間來的。”

剛說完，門就被人打開，是阿成。

溫向陽見目的達到和藍馨聊了幾句有的沒的，就站起身和兩人打了聲招呼出去了。

她站在走廊往回走，路過美術社時，門開着，裡面隻有一個女生站在桌子前收拾東西。

那女生聞聲轉頭，看清楚是溫向陽後，朝她笑了笑。

那女生名叫柯菀，美術社的社長。

溫向陽不得已走到她身邊，明知故問，“學姐收拾東西呢？”

“對啊，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考慮的怎麼樣了？”

上學期結束，柯菀就找到她，問她有沒有興趣取代她的位置。

柯菀今年高三了，學校雖然沒有明文規定高三就不可以參與社團活動，可大家不成文地認為高三就應該退出社團，以學習為重。

其他的社長大多升高三不到一個月就退出社團了，而柯菀堅持到了高三上冊結束。

溫向陽雙手撐着桌面的紅布上，皺了皺眉，垂頭沒看她的眼睛，“我不行的，學姐你找其他人吧。”

柯菀也不強求，将手上的畫紙全部收進畫夾裡，輕笑着說：“沒事，我可以去找其他人啊，今天來畫畫？”

溫向陽轉頭看了眼教室沒人，“我來拿點東西。”

柯菀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溫向陽，沒來由問道：“你為什麼不走美術專業？”

溫向陽習慣性謙虛：“我畫的不行。”

“怎麼會，你的畫技明明去參加聯考也可以得高分的！”柯菀語氣激動了些。

溫向陽尴尬笑着應付。

柯菀頓了一下，轉身看了眼教室後方的一個角落，又回頭看着手上的畫夾，“其實我之前有段時間挺嫉妒你的。”

溫向陽一怔，沒反應過來她口中的有段時間是什麼時候，持續了多久。

“你剛入社的時候，坐在角落裡畫畫。”

“後來有個女生誇了你，大家也被好奇吸引過去，包括當時在看我畫畫的同學。”

“大家圍在你身邊，你很謙虛回應他們，教室裡我和你之間像是瞬間生出一個天平。”

“我看着身邊空無一人，我也跟着加入了他們，你确實畫得很好。”

“我當時心裡很不是滋味，我不明白你畫畫這麼好不去當美術生，這樣我至少能安慰自己，别人是科班出來的，比不上正常。你的存在就是活生生的提醒了我，是我自己不夠努力才沒你們畫的好。”

柯菀說到後面眼神暗了下去。

溫向陽記得之前社團聊天，柯菀說過她從小就隻有繪畫一個愛好。

溫向陽默默聽着，眼神有些迷茫，她不會安慰人，不以為意地反問：“這有什麼的？”

柯菀撫摸着畫夾一角的手停下，想擡頭又不敢看溫向陽，她害怕溫向陽下一句就是對她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