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陳郁坐在醫務室打了個噴嚏。是感冒了嗎？想着揉了揉鼻子，起身去接水，按下燒水鍵。

陳郁轉過身雙手反撐在桌子上，無聊地等待，張望時突然看見貼在門旁銀白色的鏡子，鏡子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灰色的大衣領口回折了一點，剛才一番折騰發絲也有些不聽話。

陳郁盯了幾秒，慢慢走進，最後在距離鏡子四十厘米時停下。

陳郁凝視着鏡中的自己，突然蹦出來兩個問題。

“她剛才看見的我是這樣的嗎？”

“頭發是不是有點亂？”

想到這裡陳郁愣了幾秒，笑着搖搖頭，不由地吐槽自己胡思亂想什麼呢。

外面快速掠過一個身影，陳郁一驚下意識看去，見沒進來。她松了口氣繼續對着鏡子，仔細整理了剛才被風吹亂的發絲和身上的衣服。

“滴。”“鈴鈴鈴”

水壺和下課鈴同時響起，陳郁給自己泡了杯茶，滾燙的熱水将茶葉沖得在杯子裡上下起伏。

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陽，陳郁握着杯子靠在門框，望着被光照亮的教學樓，她的心好像和這杯茶一樣在慢慢升溫。

*

時間轉瞬即逝，卻又漫長難熬。

在無數人的期盼念叨中迎來了四月二十三号，星期四。

溫向陽這期間都沒有去過醫務室，可沒少在學校見到陳郁，偶遇的多了溫向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陳郁有些意外，她以為以溫向陽的身體以後會成為醫務室的常客，做好了經常在醫務室見到她的準備，沒想到四月份快過去了溫向陽一次都沒來過。這讓陳郁覺得有些奇怪。

關于隻要上班就幾乎每天能和溫向陽偶遇這事，陳郁隻覺真巧。讓她比較有成就感的是，溫向陽也開始和她打招呼了。

隻不過溫向陽隻是在楊識栯問好時跟着微微張口，但聲音很微弱，幾乎聽不見。

陳郁甚至分辨不出溫向陽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

也好，也算是一個進步。

出發當天早上，校長在舞台上宣布這件早已人盡皆知的事，話還沒說完底下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樹底下的車子，心裡暗算着和哪個朋友坐哪個位置了。

好在校長于心不忍，将剩下小半截稿紙折上，宣布出發。

昨天是莫曉菁上班。這讓溫向陽有種勝券在握的感覺，對今天的出遊特别期待興奮。

溫向陽以為就算陳郁對她頻繁去醫務室的行為産生懷疑，那也應該在這段時間消散了。

車上，溫向陽和楊識栯右邊第一排，溫向陽靠窗，楊識栯靠過道。

溫向陽額頭頂着窗，外面車門前陳郁和班主任說着話。她希望陳郁會和她一輛車。

直到周圍其他的車都起駛了，陳郁還站在原地。溫向陽放下了心，假裝不在意地正正身子，不再往窗外看。

溫向陽對着車門，隻要陳郁走上來必定會經過她的視線。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正視前方看她幾秒。

先走上來的是李哲，陳郁緊随其後，朝着溫向陽笑了笑。

“來，這是我們學校醫務室的陳郁陳老師，負責大家這次出行活動的健康安全，大家歡迎一下。”

大家等得花都謝了，聽到班主任的介紹，後排的男同學甚至站起來，鼓掌喊道，“歡迎陳老師！”

聽着越來越大的起哄聲，溫向陽表面沒有過多表現，實際已經磨着後槽牙吃醋了。

陳郁座位靠着過道。

大家在車内有說有笑，溫向陽頭靠着窗，帶上右耳藍牙，留左耳收集信息。

窗外看不到頭的鋼鐵森林，一加速就連成片車輛人群。

随着時間推移，車内沒了剛出發的吵鬧，安靜下來。

車子停在了一個公園前，李哲拿着大喇叭将睡着的都震醒了。

楊識栯坐在第一排又靠過道，豪不客氣地率先跳下了車。

溫向陽準備出位置，就和剛起身的陳郁對上目光，過道太窄隻能一個人過，兩人同時停下動作，都想等對方先走。

同時欲動又同時收回，在默契地重複了兩三個動作後，兩人都有些尴尬。

後面同學即将上前，溫向陽就不再僵持先一步下了車。

将近五月份了，太陽早已不像上個月那樣柔和，散發的熱氣不容小觑。

車内的人魚貫而出，除了本班的還有些隔壁班的。

隔壁班的幾個男生看起來好像和王意琛關系很好，勾肩搭背有說有笑。

其他車比他們先到達，車上的同學也已經進去。

李哲鑽到隊伍最前面，拍了拍手：“大家排好隊，不然擱這曬太陽吧。”

衆人一擁而上，都嚷嚷着要在前排。不過幾秒之間，不争不搶的溫向陽就成了最後一名。

陳郁作為陪同老師站在隊伍後方，站在溫向陽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