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郁打開手機相冊,入目一張兩周前的照片,是李哲發在群裡炫耀自班學生又獲得年級第一的。
當時她明明已經快舉起手機了,卻在那一瞬間放棄了。
不可否認,她有些莫名害怕在舉起手機的時候,溫向陽突然轉頭看過來。
那樣的話,屏幕就會出現一雙直勾勾的眼睛,她琢磨了一個暑假的那雙眼睛。
難以言喻的感情波動讓當時的陳郁找不到具體的形容詞,隻能努力先記下來感受。
她希望,等下次産生同樣的退縮時,她已經搞明白是為什麼了。
看着由莫曉菁處理的記錄本簽名。
陳郁徹底消掉了對溫向陽有可能喜歡自己這件事的可能性。
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好像對于這個問題,兩個答案都沒有讓她很痛快。
就像一樁多年未結的懸案在最近莫名其妙又非常順利的結案了,蹊跷又反駁不了的意料之中。
陳郁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最近沒休息好,把腦子裡堆成堆的沒成邏輯的猜想全盤抛出,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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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氛圍随着時間越來越沉悶,好在都是十六七的少年,下課還不至于到鴉雀無聲的程度。
鐘晟臂彎摟回來一打複習卷,不再像之前發下去,大緻均勻地分給每組的前排,讓他們自個傳下去。
“學委偷懶了啊。”
“你想為班級做貢獻我不攔你啊,後面還有一大堆。”
“哎,我可沒說啊,我隻是監督學委的工作。”
長長短短幾聲笑聲,緩解了做題的枯燥。
溫向陽望着筆尖微微顫抖,落下的每一個字都開始翻騰,讓她靜不下心來。
開學一個月以來,溫向陽能看到陳郁的機會很少。
第一周,她躲在五樓某一間無人教室,像個小偷一樣窺探巡邏回去的陳郁。
第二周,雖然她認為陳郁對此事應該是渾然不知的,但是對陳郁有時的突然回頭心有餘悸。
陳郁離開教學樓回去的時間做不到每一天都一樣,總會有時快一點,有時慢一點。
而現在,溫向陽躲在窗簾旁等待期間,期待夾雜着害怕被發現的忐忑,忍不住緊張到輕微的手抖和胃絞痛,每一秒都是帶着望眼欲穿的煎熬。
除了窗外,溫向陽還要頻繁留意背後的教室外的樓梯口,深怕陳郁不知何時就站在那。
等到胃絞痛已經忽略不掉時,溫向陽就會用她慣用的方式緩解疼痛,就是讓身體對疼痛的感知轉移到其他地方。
比如,用手捂住嘴巴,虎牙鉗住中指的關節凹陷處,随着胃痛程度斟酌着力度咬下,隻要夠疼,就會忽略掉胃絞痛。
這個方法的好處是,比較隐蔽,不知情的人大概隻會以為在撐着下巴捂着嘴罷了。
更保守的是掐腹部的皮膚,隻要該死的胃不痛什麼都好說。
直到陳郁的身影出現在下方主道上,她視線隻在陳郁背影停留了兩三秒,就不舍地遠離窗台。
等陳郁徹底消失在視野裡,隔壁傳來的細微聲音引起了溫向陽的注意。
其中一人音色有些耳熟,但溫向陽現在還處在又一次沒被陳郁發現的興奮中,對這事不是很好奇,她為了不被打擾拿了東西就下樓。
手還在抖,溫向陽将它擡到眼前,抖動的虛邊上上下下,晃得她有些頭暈。
再等等吧,再堅持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再去醫院,她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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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餘莫成發來一個人的資料。
後面跟着一條略帶震驚的信息:你媽是黎婉?
餘莫成隻是碰巧想到了暮江市大名鼎鼎的企業家黎婉好像有個女兒,她帶着自信的直覺在得到準确的信息前,就在心裡覺得肯定是她猜想的這樣。
事實也确實如此。
溫向陽敲了個嗯字回過去。
【怎麼了嗎】
父母常年不在身邊,溫向陽并沒過多怪罪,畢竟她花着家裡的錢,好像也沒什麼資格抱怨。
至于關愛,對于現在養成這個性格的她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腦海裡浮現暑假在縣城的經曆。
她才知道多年前那個小女孩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回應她當時無心但确實不太适合的言論。
十年前,溫向陽那時候父母還沒有現在怎麼忙,還能偶爾一家三口出去玩一下,有一次她在景區遇到一個小女孩。
項目隻限兒童進入,兩人就這樣在裡面做了短暫的好朋友。
聊到家庭的時候,溫向陽随口抱怨一句,要是父母能多陪陪她就好了。
女孩問道,你的父母經常出差?
溫向陽答,對,他們可能現在在這,下午就要飛其他國家去了,是美國、法國、還是意大利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