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北銘區。
“啪”厚實的牛皮紙信封被甩在茶幾上,封口順着流出一沓照片,最上面的照片上,一對衣着松垮的男女。
陳康餘面色沉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隔着茶幾,對面站着忐忑的陳新源,劉媽遠離戰場躲在廚房。
“我看你心思也不在這,才坐上位置沒幾天就被人抓到把柄。”聲音極具壓迫感,陳康餘給了他一記眼刀,着實沒想到他這麼蠢。
最近公司很多人對陳新源升職太快産生不滿,無奈是身為董事長的陳康餘提他上來的,明面上沒人敢有異議。
就在昨天,公司的張海找到了陳康餘,給他看了郵件内容,還附帶這個信封。
除了張海,幾個副董也已過目,就等着陳康餘自己處理。
信封裡滿是陳新源花天酒地和露骨的照片,讓人看得面紅耳赤,角度刁鑽,全是偷拍。
本來也不算多大的事,偏偏幾天後北城區有個活動,由他在媒體前作為江舟方面代表人主持,這場活動很受重視,還讓媒體提前給了預熱。
沒想到這事一出,預熱反而幫了倒忙,大家都開始有些抵抗這位江舟新任設計總監,可是預熱已經發出去,臨時換人公司也會被人議論。
卡在這個節骨眼上,肯定得罪了誰,這樣下去估計以後還會拖累自己,陳康餘越想臉色越沉,看他一副懦弱勁就心煩,呵斥到:“你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誰,你剛才說這照片都是最近的是吧。”
陳新源流下一滴冷汗,回憶着,他覺得公司的人最多就是看不慣他,還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吧,腦海裡閃過上周的事,臉色一變。
見他還在猶豫不說,陳康餘一手拍桌,眉頭緊鎖着怒道:“到現在還不跟我說實話是吧!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
“咔哒”
憤怒震耳的話語被打斷,二人下意識往門口看去。
陳新源看清來人後,臉色唰地變了。
門口流瀉的光包裹着陳郁,她忽略他們的目光,帶上門,自顧自換鞋。
陳康餘見到她眉頭一跳,臉上的怒氣瞬間消散大半,把臉色難堪的陳新源撂在一邊,拿起桌上的茶杯,放緩語氣問道:“怎麼今天回來了?”
陳郁走過客廳,瞥了一眼陳新源和茶幾上的信封,淡淡道,“回來拿點東西。”說完就掠過他們上樓。
緊張的氣氛被攪散,陳康餘起身朝廚房喊道,“劉媽,今晚多準備些菜。”便轉身進了一樓書房,陳新源急忙把桌上的照片收回信封,夾着尾巴跟上。
客廳終于安甯下來,劉媽從廚房探出頭,看向二樓,想到前幾天聽到的流言,歎了口氣。
晚飯時間,長方形餐桌上規規矩矩擺了十幾道菜,主位左手旁還有一支醒着的紅酒,三個高腳杯立在位置前,提前給他們定了位置。
陳康餘坐主位,陳郁和陳新源面對面入座。
陳康餘内心對陳郁願意回來是很高興的,他給自己倒酒,看着她随口問:“什麼時候走?”
“一會就走,明天醫院還要上班。”
陳新源無聲嗤笑,陳郁察覺到了,沒理他。
明亮的吊燈打在三人身上。
陳康餘聽聞歎氣,放下酒杯,暗沉的液體在杯子裡搖晃,玻璃杯映着他緊繃又無奈的臉,“你哥都跟我說了,你過年那段時間就被醫院開除了。”
聽到此話,陳新源握着餐刀的手心虛抖動一下,刀刃磕上餐盤,發出細微刺耳的聲音。
“聽他說你現在還沒有找到新的工作?”
陳郁停下吃飯的動作,拿過手邊的茶,沒回話,不置可否。
“你現在也該覺得家裡的好了吧,找個時間過來江舟看看。”
陳郁微微仰頭喝茶,借着動作對上陳新源後知後覺的眼神,佯裝考慮。
陳康餘見她不像之前直接脫口而出拒絕,剛舉起的酒杯又放下,身子偏了偏,等待她回答,全然沒注意到右邊陳新源緊咬後槽牙突起的臉頰肉,和那惡狠狠的眼神。
“算了吧,我不喜歡。”
“況且,現在江舟不已經有他了嗎。”陳郁指腹摩挲着瓶身,饒有興趣地看着大家心知肚明的他。
晚餐結束後,燈火通明的别墅走出一個人影過渡到黑夜,那人一腳踹在花壇旁的一輛車身上,顧忌場地隻能低聲罵道:“艹,她就是故意的,說不定照片也是她找人偷拍的。”
陳新源怒氣沖頭,又礙于陳郁的身份不敢和陳康餘說出他的猜想,隻能縮進車裡,給他的狐朋狗友打電話洩憤。
别墅二樓,陳郁聽到敲門聲,前去開門,“劉媽?”
劉媽雙手交握在一起,臉上挂着關心,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問道:“小姐,怎麼突然回來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陳郁莞爾一笑,“劉媽,我能有什麼事?”
“唉,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你的那個堂哥說你......”劉媽一邊說,一邊觀察樓下。
這段時間,陳新源老是在同輩圈子裡有意無意的抹黑陳郁,包括但不限于:陳郁早被醫院開除了,待在北城一直找不到工作,才沒臉回來。還有些仗着陳郁不經常回家,就逐漸大膽起來,添油加醋。
陳郁表示自己知道了,并安撫劉媽自己沒事。
作為一個設計公司的總監,一個正面形象是很有必要的,很多人會把公司的産品和公司公衆人物形象挂鈎,現在就看陳康餘要如何抉擇了。
是及時止損把他換下來,還是頂着衆人壓力也要堅持提攜他。
陳郁留意過最近的江舟旗下設計的新品服飾,就算現在這關陳新源硬着頭皮過了,等到下季度的營業額出來,銷售部的也會明白新來的總監幾斤幾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