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報什麼名兒？送什麼？”

天哪，奶奶您可别添亂了。

我立刻擺手揮退奶奶，一邊沖眉眉媽使眼色。

“奶奶，就這最後一份了，這個阿姨已經預定了。”

眉眉媽媽掂了掂手上的禮品，覺得禮品還算符合她的心意。

于是，她話鋒一轉。

“社會上的工作哪裡有公務員穩定有前途呢？加阿姨的微信，把上課的時間地點發我，我讓我女兒去。”

呼！感天動地！

我終于拿到了眉眉的聯系方式，可以名正言順地提前遇見她了。

【6】

她果然來了，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靠門的位置。

還記得上一世，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她也是坐在教室一排，靠門的位置，方便随時離開。

那時，她穿着一套白色蕾絲長裙，一看就很貴，在一片質樸的黑色羽絨服裡，顯得特别醒目。

像一隻昂貴的白色撲棱蛾子。

我多看了她幾眼，她确實很漂亮，但那又如何。

一個為了美而甘願犧牲溫度的人，注定是沒有靈魂的花瓶。

第一次見她，我就是這麼帶着偏見腹诽她的。

怎料這隻白色撲棱蛾子，最後徑直地飛進了我的心裡。

我穿上黑色襯衣，心機地把上衣扣子松開幾顆，皮帶緊緊地勒出勁腰，褲子也選貼合曲線的款式。

她說過，我穿黑襯衣好看，戴上黑細框眼鏡，再配上冷漠的表情，有一股禁欲感，看着就想勾引。（她說的，都是她的原話，不是我自戀。）

我按照上一世的樣子，照例表演了一遍宣講課，用那套“上香上岸法”把場下的小朋友們迷的五迷三道的，一個個嗷嗷地要繳費上課，當然也包括她。

再接着，她就會出現在我每天晚上吃飯的拉面店，強行要求我告訴她“上香上岸法”的秘訣，再強行要求我一對一督學，順便把紅油滴到自己裙子上，強行要我賠她“一隻雕”。

然後，我在跟她的日常相處中，漸漸對她改觀，愛上她的勃勃生氣和天生的幽默感。

最後，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再也沒有其他男人打擾我們！！

連續三天，我下課後故意放慢腳步，留下了明顯的足迹，方便她摸到我常去的拉面店。

然而，她都沒有出現。

三天呐，整整三天呐，72個小時呐。

這家夥，怎麼還不來勾引我！

說好的，我那麼穿，看着就想勾引呢！

沒辦法，我隻能主動勾引她了。

斟酌許久，給眉眉發了一條微信，裝嚴肅的語氣。

“徐眉眉，最近你的課後作業的完成率和準确率都有待提高，方便課後溝通一下嗎？”

我一直盯着手機，忐忑地像個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

大約15分鐘後，她才回複我。

“好的，徐老師。”

然而我的心情沒有一點好起來，她怎麼這麼晚才回複，她在忙什麼？

課後，我直接約她去拉面店，為她點了一份加辣加肉加蛋的刀削面，就像我們上一世一樣。

老地方，相同的面，相同的人，可她卻沒有當年的明媚昂揚，臉上籠着一層愁雲。

“眉眉，你心情不好嗎？”

我自然地喊她，忘記了我們現在還沒在一起。

眉眉被我的稱呼吓了一跳，尴尬地直撇嘴，低頭用筷子戳面。

她被我吓到了。

于是，我立刻為她挪了醋，又給她拿來個小碗。

她吃面的時候喜歡把醋加小碗裡，再把面挑出來在小碗裡吃，這樣吃涼得快，醋味濃。

我故意說：“我喜歡把醋加小碗裡，再把面撈到小碗裡吃，這樣涼得快，醋味也更濃郁。”

眉眉立刻眼睛亮了起來，“徐老師，我也喜歡這麼吃！”

“是嗎。竟然你也喜歡這麼小衆的吃法，我們太有緣了。”

我也跟着她眼睛亮亮的，興奮地像高山流水遇知音。

一下子，她的戒心就放下了大半，再問她就能問出東西了。

“你臉上愁雲密布的，肯定遇到事兒，同我說說吧，要是我能幫你你出主意，那是好事兒，就算不能幫你，說出來發洩發洩也好。”

眉眉無力地歎口氣，面都吃不下去了。

“徐老師，我最近工作上有些問題罷了。“

什麼工作？當顧晨金絲雀的工作嗎？

我不敢反駁，隻能靜靜地聽她訴苦，當一個最佳聽衆。

“具體什麼問題呢？”

“這工作不錯，工資也高，事情也少，但是身邊的同事總是對我指指點點的。”

廢話，傍大款肯定要被人指指點點呀。

等等，傍大款為什麼會有同事？

難道顧晨還同時有其她情人啊？

媽的這個顧晨，罵狗東西都侮辱狗！

“你同事很多嗎？”

“不多，我們組就七個人。”

這還不多？

你也隻五個男人，顧晨他憑什麼有七個情人，他把自己皇帝養啊！

“這你也受的了。”

“因為工資高呀，又清閑。”

傍大款可不是清閑又錢多。

可走捷徑走多了，人生會毀掉的。

眉眉自顧自地用筷子戳面，難受道：

“我受不了他們在背後蛐蛐我，說我關系戶，所以聽我媽的推薦，來考公班試試，考上了就辭職，但是考公的題目太難了，我學的實在沒信心。”

原來是他多慮了，她又像上一世一樣，早早開始規劃逃離，并再一次走上了考公的路。

隻是她應該趁早離開顧晨，而不是邊“工作”邊考公。

我為她的碗裡夾了一塊肉，狀似無意，實則有意引導，隐晦地點醒她内心的渴望。

“工作不好，那就換掉它。與其猶猶豫豫受困擾，不如潇潇灑灑重新開始。”

她大受鼓舞，背都挺直了，像黑暗中摸索的瞎子，突然遇見了明燈。

“全職備考更容易考上，不要擔心錢的問題，我可以……養……“

趕緊把“我養你”咽回去，别又把她吓跑了。

我試圖圓回來。

“我……我養了一頭羊駝，你可以給我家羊駝喂飼料鏟屎，我給你開工錢。”

眉眉瞪着大大的眼睛，張着大大的嘴，不可置信道。

“羊駝？”

我好想哭，撒謊怎麼這麼難，“我養你”為什麼就成了“養羊駝”，将來為了圓謊我還要真買一隻羊駝，我連金魚都能養死，養個什麼鬼駝啊！

眉眉笑眼盈盈，托着腮望着我，嬌俏又妩媚。

“今晚能去你家坐坐嗎？我想看羊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