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衾緊盯着鏡頭裡不斷擴張的風暴,想起之前資料裡寫EF2級的風速可達50—69米/秒。
為了這次的調研她看了無數次紀錄片,翻閱了很多資料,肉眼用鏡頭放大看,風速應該在EF1級和EF2級之間。
這種風速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之上破壞力沒有那麼明顯,若是放在城市裡,恐怕房屋,車輛,就連道路兩旁的樹木都很難幸免。
“跑!”
盛衾做出判斷後,幹脆利落地将眼前的攝像鏡頭關掉,旁邊兩人還沒反應過來,遲鈍在原地。
直到盛衾再次喊道:“小歡,秦任,收機器!快走!”
秦任掃了眼不同角度架好的三個機位猶豫不決,畢竟這次突如其來的風暴對于他們來說是極其珍貴的。
“這種風速的風暴不是鬧着玩的!”盛衾喊着手上的動作一刻未停,“随時可以把我們的車掀翻。”
丁歡凝視着不遠處的風暴,眼神裡的驚恐逐漸蔓延開,恍惚道:“任哥,它好像真的沖我們來了!”
秦任心裡一驚,腦袋都是混亂的,來不及思考強撐着收完最後一台機器。面對不斷靠近的風暴,巨大莫名的恐慌幾乎要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幸好這時盛衾跑過來扯住他的胳膊:“上車,秦任。”
上車後,秦任加大馬力行駛在望不到邊際的公路上。
三人神經高度緊張,坐在副駕駛位的丁歡一直緊盯着身後的龍卷風。
“衾姐,它好像越來越快了。”
丁歡的聲音裡帶着膽怯和濃重的鼻音,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類向來毫無還手之力。
“怎麼辦啊!衾姐。”她轉頭看向盛衾,眼圈通紅。
“秦任,你别慌。”
這樣的場景,盛衾在腦海裡預演過不止一次,可真的降臨時,從心底迸發出的慌張還是不可避免。
她隻能先安撫開車的人,而後看向丁歡:“沒事的,我們現在和它已經有一定的安全距離了。”
秦任和丁歡同時點頭。
三人緊張的神經剛剛得以放松。
下一瞬,輪胎突然打滑,車身整體漂移停頓,三人的身體随着車身的動蕩猛烈地晃了下。
盛衾強迫自己清醒,問道:“什麼情況?”
秦任緊緊皺着眉頭:“輪胎好像紮到什麼了。”
“還能走嗎?”盛衾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不斷逼近的風暴。
“衾姐!”丁歡看到前方不遠處隐約出現的車“前面好像有輛車!”
盛衾幾乎來不及思考,脫口而出道:“下車,跑過去。”
這種情況下,車胎明顯不能正常運行,還有可能會爆胎,也許下車求救是最好的選擇。
秦任和丁歡也緊随其後下車。
這一刻,刺激,驚險,自由和恐懼,冒險,不确定性緊緊相連。
三人拼命奔跑在公路上,身後是不斷旋轉移動的龍卷風,這場拉鋸戰像是災難片電影裡的開端。
也許是看到他們奔跑的身影,那輛車速度越來越快在距離三人很近的位置停下。
“上車!”
三人在極其混亂中安全上了車。
盛衾整個人癱在後座一側上,胸前劇烈浮動不斷喘着氣,脖頸處以及額頭冒着不同程度的虛汗。
在她幾乎接近虛脫的狀态時,好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盛衾?”
她遲緩了片刻,擡眼看向駕駛位,耳旁還隐約響起剛才奔跑時風劃過的耳鳴聲。
那人正好也回頭看向她。
陳宇?
盛衾大腦自動搜索了關于這個人的大概信息,雖然接觸不多,但兩人也算是從小認識,不可能認錯。
他怎麼會在這?
大腦一片混亂中,處理過載,盛衾完全沒精力回應。
甚至還惦念着身後的龍卷風,腦神經處于優先級考慮,緩慢地移動了視線。
兩秒後,她視線卻意外撞進男人淺棕色疏離的眸子裡。
呼吸停滞,盛衾開始覺得一切都不真實起來。
曾經年少的時光宛如電影倒帶般放映着,一幀一幀在眼前呈現,本子上青澀的心事每件都有他的影子,像一棵搖曳在風中的常青樹,你每次看它,它都如初。
可如今,盛衾看着這雙涼薄勾人的眼睛,一切都不同了。
片刻後,她抑制住瘋狂跳動不安的心髒,率先移開目光扭頭看向後面的龍卷風。
龍卷風再次偏離了軌道,雖然還是往他們的方向前進但明顯速度減慢了很多,萬幸的是他們的車沒有遭殃。
簡短的幾個小時,甚至比她的前半生都要跌宕起伏。
盛衾看向窗外想盡可能放緩自己的情緒,卻隐約感受到灼熱的目光。
她下意識側過臉,坐在副駕駛位的男人依舊漫不經心地通過後視鏡與她對視。
面對她充滿疑惑的目光,他冷着臉,不慌不忙地輕挑了下眉梢,似乎在以這樣的方式跟她打招呼。
盛衾垂下眼眸,沒理睬,有些莫名,也生怕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