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嗎?
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喜歡他呢?
那次極其失敗的生日宴過後盛衾不再糾結于不良的家庭環境,像是原本還在掙紮痛苦的心髒猛地下墜,看清了本質後,除了偶爾會有些逃脫不掉的失落以外再無其他。
似乎就是從那次之後,她所有多餘的情緒都和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有關。
室内籃球場地,年級友誼賽,這些碎片倏然拼湊在了一起。
盛衾很少過去這種人多的場合,太過于喧鬧,平時都盡量躲着不露面。
那天極其少見的很早就趕過去,占了個前排的位置,其實是因為盛衾知道宴椁歧會參加。
少年穿着和其他人别無二緻的白色球衣卻十分惹眼,背後的數字9格外醒目,立身于一群平均身高180+的男生群裡也硬生生比别人高出一截。
在籃球彈開的瞬間宴椁歧輕松将其收服于手中,骨感白皙的手腕轉了下,籃球再次砸向地面又彈起,反複幾次後,将籃球托起投出,球落入球框落地。
盛衾忍不住想要跟着高年級的人歡呼,但還是壓抑住了,畢竟她前後左右都是同年級的人,這樣明目張膽的歡喜有點叛徒行為。
上半場結束,宴椁歧朝着觀衆席走過去,有一瞬間的恍惚盛衾還以為,他是朝着她走過來的。
少年額頭上綁着個白色發帶,黑色的碎發垂下隐約可見上面印着的字母,眉眼抻着那個年紀獨有的桀骜。
她看過去,事先準備好的水被緊握在手中。
宴椁歧似笑非笑視線也投過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兩人應該有過短暫的對視。
盛衾心口一緊,剛準備起身時,他身前已經堆滿了人給他遞水。
她眼看着他接過其中一瓶,那女生盛衾認識,叫沈甯雪,無論從身世還是其他因素看起來兩人都十分相配,她記得,裘琳琳說過他們家裡算是世交,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關系。
盛衾心底泛起些酸澀,努力平衡自己的情緒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手上的礦泉水上,默不作聲。
“阿衾,給我的?”
溫洐的聲音将盛衾從失落裡短暫的抽離出來。
她努力扯出個笑容,将水遞給他:“加油。”
從籃球場走出來後盛衾獨自去了圖書館,下午放假,這個時間段圖書館人少安靜些。
試卷在桌子上攤開的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她明顯心不在焉一半都沒有寫完。
原來她和他的距離那麼遠,最多還有半年他就要離開學校了,到時候他們之間唯一的連接都不複存在了。
那種動蕩不安的慌亂遍布了盛衾的神經,兩個小時過去卷子上依舊是寥寥幾筆。
“呦……盛大小姐真是好興緻。”
擡眼,宴椁歧站在不遠處的窗口邊上,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的身上,從最上端的發絲,和脖頸處一直延伸到他西裝校服的深色扣子上,金燦燦的泛着光。
他怎麼在這?
盛衾有些恍惚,就這麼緊盯着他沒出聲。
片刻後,宴椁歧将背包扔到了她對面的位置上,眼底閃過一絲戲谑,吊兒郎當道。
“差不多得了,再好看你也不能一直盯着我看啊!”
她猛地低下頭,臉頰一紅,目光落在他從包裡拿出的書本和教材上。
那些都是她不曾接觸的,盛衾明白,在國際學校上學的最終都是要去國外的,除非是像她這種根本無人理睬的富家千金,也沒有人會為了她去考慮前程。
就算知道結局,盛衾還是忍不住問了。
“宴椁歧。”
少年垂眸翻着手裡的書輕嗯了聲,濃密纖長的睫毛戳得人心裡癢癢的。
“畢業之後你是不是要去國外了?”
宴椁歧翻書的手指頓住,擡頭,視線交彙。
他喉結滾了滾,說:“應該是,怎麼了?”
盛衾低頭,盡量掩飾住自己的失落:“沒什麼。”
“你呢。”
“我……。”她唇邊的苦澀蔓延開,語氣卻還是平靜沒有波瀾,“我還是在國内啊,這裡有我想繼續做的事情。”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畢竟距離她畢業還有兩年,隻不過十六歲的盛衾有了自己的第一個目标,離開盛家。
她想盡可能快點學習,然後跳級修完該修的課程,作為一個可以養活自己的成年人體面的離開盛家。
她想單純的跟宴椁歧表白,而不是夾雜着盛家對于宴家的攀附。
她不想再因為盛家的關系利用或牽扯上他一點,哪怕他隻是出于好心。
但就在他剛剛回答的那一刻,盛衾還是忍不住酸了鼻子,如果她沒皮沒臉的去求她的父母,礙于面子,他們應該會同意她去國外。
那樣他們或許還生活在同一片區域,也有見面的可能。
可如果那樣做,她離開盛家的時間就會被無限拉長,不知何時才能……。
盛衾正在心裡盤算着,下一秒,耳膜傳入宴椁歧悅耳的聲音。
“其實,也不一定,我還沒考慮好。”
她忽地擡起頭,眼底噙着些淚光,确認道:“真的嗎?”
宴椁歧愣了下,點頭,鄭重地嗯了聲:“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
盛衾彎唇,晃了下頭:“沒有啊,剛才睫毛掉眼睛裡面了。”
後來,曾經那個模棱兩可的回應得到了切實的答案。
他還是選擇去了國外,而盛衾在自己二十歲那年修完大學四年課程,進入了北裡電視台紀錄片部開始了職業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