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悲悄聲走到曼晰之等人身邊，“破虛宗被毀的日子正好是你們離開梨山城後的日子。”

曼晰之渾身一僵，“我把魔王推入了虛空中，可我不知道魔王會被送到哪裡。”

長悲安慰曼晰之：“魔王恰好從破虛宗邊的虛空深淵中出來，召集了一直藏身在虛空中的魔族大軍，搗毀了破虛宗。晰之，錯不在你。”

曼晰之的呼吸微微凝滞，“如果我在梨山城沒有及時送走魔王，那麼被搗毀的會是梨山城。”

千彌的眼眸中凝結一層冰霜，“魔王先現身于我的面前，原來他後面還帶着魔族大軍。”

如果那日魔王與他的魔族大軍一起現身在梨山城，如果曼晰之沒有使用虛空劍，那麼他們早就死在梨山城了。

他們逃過一劫，破虛宗卻遭了無妄之災。

魔王帶來的災難，注定要落在某一地。

長悲悲憫地仰止天地，“你們别太責怪自己，破虛宗不像皎兮仙門一般被滅門，他們還有希望，他們還有我們的幫助。”

虛空深淵邊，八大宗門的弟子忽而意識到這一刻他們不是對手，他們應該齊心協力地對抗萬惡之源，反抗一股腦施加在他們身上的命運。

破虛宗的營地中，除了八大宗門的師傅和宗門弟子，還彙聚了不少來自各個修仙世家的修士，他們是來幫助破虛宗重建宗門的。

八位宗門宗主的修為境界都處于第十二重境界後期，與飛升成仙隻差一絲一毫的契機。

八位宗主齊心協力設計了防護結界，用來在虛空深淵上加一層護罩，免得魔族出入虛空深淵如同出入無人之境。

凡間的修士尚未徹底參透穿越虛空的秘法，魔王卻能攜帶魔族大軍出入虛空之中，可見魔王的實力已到達天人之境。

虛空深淵的裂口看起來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宗門弟子們任勞任怨地在八位宗主的指揮下建立結界。

夜幕低垂，萬星懸空，絢麗的銀河鋪張在穹宇之中。

營地的篝火燃燒地噼啪作響，曼晰之神色木然地抱膝而坐。

千彌拿着一塊烤肉給她，“晰之，吃晚飯吧。”

“嗯。”

千彌與曼晰之并肩而坐，“怎麼了？”

“我在想天上人間的事情，不管是仙界還是人間，都上演着大同小異的悲劇。魔王摧毀一座又一座的家園，他樂此不疲，然而誰都沒有辦法。天上的神仙垂手旁觀，地上的修士無能為力。等魔王再強一點，天上人間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限制，他能把災厄帶給每一個人，帶到每一片土地。我害怕自己的速度太慢，沒有辦法跟上魔王的速度，我隻好看着他毀滅我眼前的一切。我救不了仙門，救不了我心愛的人們，救不了我所在的地方。”曼晰之淚眼婆娑。

“我知道。”千彌的頭靠在曼晰之的頭上，“你們說我是帝天迦彌的第七世，我完全想不起前六世的記憶，我也不在乎。我隻想做好當下，盡我所能地去對抗魔王。晰之，向前看，我能看見你這些年的努力，我相信你，以及泠泠、玄蓮，我們的努力都不會白費。”

曼晰之側頭，主動吻向千彌殷紅的薄唇，“我好害怕，我好擔心，我懼怕萬物成空。”

這是曼晰之第一次主動親吻千彌，顫抖而脆弱。

千彌微微一愣，随即熱烈地回應曼晰之的感情，他們的眼中僅有彼此和彼此的情緒。

“讓我感受更真實一些吧。”曼晰之的雙臂環住千彌的脖子，“我不想等以後，不想心中隻有對魔王的怨恨。千彌，用一點愛填補我，用一點溫暖讓我忘記恐懼。”

千彌寬厚的手掌覆在曼晰之薄而瘦弱的肩膀上，讓曼晰之的情緒有了落地之處。

曼晰之的營帳外沒有别人，他們盡情地擁吻着。

天高地闊，他們擁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