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泰的表情突然古怪起來:“他說是受到了你的啟發。”
淮葉有點蒙,受到了她的啟發?受到了她的什麼啟發?
淮泰想起外頭“淮娘子為情癡狂”的傳言,看向淮葉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探究:“女兒,你真對三郎生出了感情?”
淮葉沒有像往常一樣立深情人設,因為她怕淮泰對穆清臨起了愛才之心,從而親疏不分,她沉吟片刻道:“夫貴妻榮,女兒對他,自然比旁人上心。”
淮泰哪能聽不出淮葉的意思,他在心裡感歎一句,是他的女兒沒錯了。
他繼續問:“那外頭傳你輔導三郎學業,是确有其事還是——”
說到一半,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開始苦口婆心勸道:“輔導三郎這種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如今搞得人盡皆知,你也太不給三郎面子了,即便你熬夜整理文案,他也未必感激你,說不定還會怨很你。”
淮葉微微點頭,她确實欠考慮,但她不需要穆清臨的感激,但怨恨兩字讓她心頭一驚。
她立馬想到了後山之事,難道跟穆清臨有關?
淮泰見淮葉一臉凝重,以為她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便沒再多說什麼。
他抽出裴予懷的卷子:“你看看,策論和雜文是不是可以拿來當範文的程度,尤其是策文,切入角度甚是巧妙……”
淮葉掃了一眼:“對了,怎麼沒見予懷?”
淮泰解釋說:“他家中有事,昨日便回去了。”
淮葉聽聞皺了皺眉,考前回家,可不算是個明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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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榮在外頭候着,見淮葉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淮葉問起接送學生的事情:“馬車可安排好了?”
李榮叫淮葉放心:“一切都已妥當。”
淮葉強調道:“我希望外人一見馬車便知是寒士書院,鄉試不僅是學子們的一件大事,更是寒士書院的一件大事。”
李榮拱手應道:“是,淮娘子。”
這個時辰,學子們三五成群趕往膳堂。
“你晚上吃什麼?”
“你還有心思想晚上吃什麼,心真大!後日便是鄉試,你想好帶什麼幹糧了嗎?”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膳堂的飯菜不行嗎?”
“膳堂的飯菜?你莫不是開玩笑?這樣熱的天,很快就馊了。”
“那帶什麼呀?”
“要麼帶胡餅,要麼帶饽饽,頂飽!不然題沒做完、人先頂不住了,那就隻能等下次鄉試了。”
“沒有别的了嗎?”
“人參。”
“……買不起。”
“這不就得了。”
淮葉碰巧聽到他們的對話,便問李榮:“書院可提供幹糧?”
李榮露出為難的表情:“淮娘子,大家口味不一,實在不好統一。”
淮葉挑眉看他:“誰說必須統一了?”
李榮一臉不解,不統一怎麼提供?
淮葉不緊不慢道:“分成三檔,最低一檔免費,中間一檔可适當增添鹹蛋、魚幹之類的腌制品,最高一檔再增添一些提神的薄荷膏,清新環境的雞舌香,阻絕噪聲的玉耳塞等。”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李管事,我希望之後鄉試,各大書院的學子們指定要寒士書院提供的幹糧。”
李榮自诩商場老手,此時此刻目瞪口呆,還是淮葉會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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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逸之在請教穆清臨問題,因為太投入,沒發現淮葉站在門口,直到轉頭才看見,他歉意地問了個好。
淮葉貼心地問道:“讨論好了?”
孫逸之搗蒜似的點頭,開始匆忙收拾東西,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淮葉喊穆清臨的聲音,嬌媚輕柔,他面皮一熱,立馬加快了步伐。
淮葉坐在穆清臨對面,她從廖婆婆那得知,穆清臨喜歡乳制品,猶愛銀餅餡,她打開食盒,含笑道:“三郎快嘗嘗。”
男人穿着書院統一發的藍色袍子,黑色長發用木簪挽住,即便服飾、發簪如此簡單樸素,男人周身的氣質卻無法讓人忽視。
穆清臨淡淡看了眼,絲毫沒有要嘗的打算。
淮葉對此并不惱,她淺淺一笑:“三郎,我去上清觀前,做了個噩夢,可駭人了,一群人拿着刀,攔住馬車,朝我砍來……”
她邊說邊觀察穆清臨的表情,見沒有任何變化,于是提高了聲調:“我第二天起來,身體疼得要命,一切都像是真實發生過一樣,三郎,你說奇不奇怪?”
穆清臨慢條斯理道:“你該找個郎中看一看了。”
淮葉合理懷疑穆清臨在内涵她有病,她微微一笑,讨教道:“那三郎可有推薦的郎中?”
穆清臨表情一滞,沉吟片刻後道:“左春,南山堂。”
淮葉記下來,一副下定決心要去南山堂找左春看病的樣子。
穆清臨定定瞧着她,過了一會兒,說:“三興賭坊想賺錢,前三十還差點兒。”
淮葉一愣,還差點兒?什麼意思?她試探地問:“那前十?”
穆清臨唇角微勾了勾:“賭解元在寒士書院。”
淮葉心頭大驚,解元在寒士書院?穆清臨怎麼知道她覺得裴予懷能考中解元?還有,穆清臨怎麼這麼好心幫她出主意?
一瞬間,她心裡産生了無數個念頭。
不過話說回來,她之前确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但綜合考慮各方面的因素,她覺得風險太大,便放棄了。
穆清臨将淮葉的反應盡收眼底,眸色漆黑深沉:“時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