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長霖一覺睡到中午,直到額心一痛,才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還是他的屋子的床榻屋頂,四周安靜得要命,就在程長霖在床上直挺挺躺屍時,身邊突然傳來一聲翻書的聲音。
他扭過頭去,便看到景修哲側着身子,一隻手端着書,一隻手撐着腦袋,睫毛長長,笑道:“我還以為前輩要這麼躺到再睡着呢。”
程長霖頭又開始疼了,他道:“道友,我救你不求報答……不對,我昨夜應該不曾對你做過什麼吧?”
身為一名現代的擁有極高學曆的知識分子,程長霖至少可以肯定他在喝醉後是沒有杏欲的,所以在他失去意識後應該不會有什麼出格的動作。但他實在不敢猜别人是怎麼想的——譬如景修哲。
似乎如他所料,景修哲将書放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程長霖。二人如此對峙半晌,直到程長霖敗下陣來,他抱頭道:“實在對不住……”
景修哲這才道:“隻是同榻而眠,沒别的事發生。”
程長霖抱頭的動作一頓,不聲不響地往旁邊挪了挪。
大概是鬼迷心竅,景修哲原本沒打算将事實說出來的,他就打算用這以身相許被睡了的謊話直接讓程長霖負責,或許還是程長霖的神情讓景修哲突然遲疑起來。
景修哲勾勾手指便有不知多少人湊上前來,他從沒想過如何和人循序漸進培養感情,昨夜攔着程長霖勸他休息也是想乘虛而入直接一步到位。
鬼知道他在遲疑什麼!就這麼躺在程長霖身邊睜着眼睛躺了一晚上,天亮時就開始在床上擺姿勢,給誰看呢!
看到程長霖抱頭痛呼之時景修哲簡直如鲠在喉。
尉遲睿多少知道他的心思,隻道慢慢來急不得,但是景修哲很急!
他一眼看出來程鑫不對勁,他讨厭死程鑫了,巴不得程鑫離程長霖遠點,知道冒充他傷害師尊和同門的人是程鑫時他都要高興死了。
反正魔族沒幾個好東西,程鑫也是這樣,快離遠點快離遠點——
景修哲又開始後悔昨夜怎麼不假戲真做,他幹嘛告訴程長霖沒睡,睡了!他有了!快娶他回去!
不過這些程長霖聽不到了,他匆忙穿好衣服後便又出了門為程鑫奔波,景修哲躺在床上錘床闆。
過了許久,不滅天幾名灑掃的弟子正打算手工去吃飯,突然便瞥掌門的親傳弟子從程長霖屋内走出。
幾名弟子面面相觑,正要裝作沒看到悄悄離去,又被景修哲叫住。
“你們看到什麼了?”景修哲笑道。
衆弟子道:“什麼都沒看到。”
景修哲道:“不是看到我從長霖屋内出來嗎?怎會什麼都沒看到?”
弟子心道:稱呼竟如此親密了!
景修哲道:“看到什麼了?”
一名弟子小心翼翼道:“師兄與程前輩昨夜同榻而眠……”
剩餘幾名弟子皆同時看向那名說話的弟子,心道大事不好這種事看到就算了還敢說出來,師兄要打死你!
誰曾想景修哲點了點頭讓他們下去了。
衆人不曾想過這個結果,皆是松了一口氣。他們雖然知道這位師兄,但終歸是遠遠看過一眼,誰也摸不清楚他的脾性,若是日後不小心講這個消息透露出去,恐怕還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于是互相看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情緒。彼此斂口不談,将此事揭過。
但稍後幾天他們看到程長霖,眼中倒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這些稍後再談。
而程鑫雖然這幾日一直在牢中,但由于程長霖庇護,無人動他,一日三餐也是照常送到,也無人與他說話。
牢内陰冷潮濕,分辨不清時間,程鑫并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隻知道自己體内靈氣逐漸平息,同時修行的魔氣卻蠢蠢欲動起來。
不等他再分辨來者是誰,猝然扭頭,便見一名身形修長帶着面具的黑衣人站在他身後,背後負劍,雙目寒冷隔着面具卻透出來。
程鑫道:“你是誰?”
黑衣人道:“送你秘籍之人。”
程鑫便迅速明白面前之人為誰,還想再開口問寫什麼,卻隻覺一陣風吹過,黑衣人的手掌已經覆在他額頭。
蓦地,程鑫頓覺一股魔氣自黑衣人掌中飛出,自他五官進入體内,四處查探。而後幾息之間占據全身,迅速和他體内魔氣融為一體,程鑫卻未覺絲毫疼痛,隻覺得靈脈飽脹,靈氣被魔氣吞噬殆盡。
黑衣人收回右掌。
程鑫慌張道:“我的靈氣呢?”
沒有靈氣,若是被他爹知道他偷偷修煉魔功,會不會把他趕出去?
黑衣人卻道:“練你那靈氣有什麼用,魔族就應該練魔功。”
程鑫道:“你懂什麼?!”
黑衣人道:“我怎麼不懂,你難不成還想看你爹和景修哲完婚再後悔嗎?”
程鑫啞然,良久,他緩緩道:“……什麼?”
“景修哲卑鄙小人……”黑衣人似在咬牙,随即肩膀一松,道,“跟你說這個有什麼用,好好吸收,明日我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