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婉不知道丫鬟小厮之間的猜測,此刻正焦急的站在原地,一會兒探頭看看另一邊有無來人,一會兒又擔憂又恨恨的看向東河曦這邊。
手裡的絹帕都要被她扯爛了。
“醒醒。”東河曦可沒有閑心去注意她,此刻正半點沒有憐惜的使勁晃了晃東河玉,嫌棄的看了眼被沾上水的衣擺,一點沒有始作俑者的自覺說道:“你可真是太髒了,把我新換的衣裳都弄髒了。”
墨書墨硯站在一邊有點想笑,隻覺失了憶的自家小公子有時候很會氣人。
旁人興許覺得自家小公子是癔症發作了,但隻有他們知道,眼下的小公子不過隻是因着失了憶,性情才會如此。
不過多少也有些癔症時的影子便是了。
當然,他們是不可能跟旁人說這個的,讓他們以為小公子癔症發作了,倒是更好。
多少能懼着點小公子,日後小公子在府裡的日子也能好過着些。
東河玉被大力晃動好幾下,終是醒了過來。
“咳咳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響起,鼻腔跟嘴裡都是奇怪的氣味,喉嚨裡好像還有泥沙堵着。
東河玉眼淚鼻涕齊流,從小到大,他為數不多的狼狽都是東河曦這個小賤種給的。
東河玉紅着眼眶,眼裡滿是怨恨。
若是可以,他真是希望東河玉跟他那死去的阿爹阿爸一起死了方才好。
邱婉張嘴想說什麼,但又懼着癔症發作時的東河曦,張了張嘴,又恨恨的閉上了。隻拿一雙擔憂的眼睛盯着東河玉不放。
見他不停咳嗽,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對着一邊的丫鬟焦聲催道:“翠兒,你去瞧瞧,何以都這麼半天了還不見老太爺跟老夫人過來。”
完了又罵道:“個死丫頭,讓她去叫個人都叫不來,等着看我事後如何收拾她。”
翠兒低聲應了,忙跑着離開。
邱婉見東河玉别着身子在那裡咳嗽不止,想叫東河曦将人放下,又不敢出聲,怕她再說話惹得眼下的東河曦不快,再讓自家玉哥兒受罪。
心裡卻止不住的怨恨,等着吧,等着老爺那邊聯系上胡知府那邊了,就将東河曦這個小賤種送過去,看他日後還如何乖張。
咳嗽半天,東河玉方停下,東河曦清冷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我們繼續?”
繼續?繼續什麼?什麼繼續?
東河玉一時有些茫然。
然而接下來東河曦的動作便叫他明白了何為繼續。
東河曦彎着嘴角将東河玉整個人都拎進了池塘裡,可不像方才隻是摁頭了。
“咕噜噜噜。”東河玉整個人都吓傻了,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整個人便被池水淹沒,隻餘一串泡泡在水面上與漣漪并在。
“啊啊啊啊啊東河曦你個小賤種,你快住手,我的玉哥兒,快來人給我拉住他,快來人。”東河玉整個人才被摁進水裡時,邱婉尚還未反應過來,等到水面上看不見半個人影時才驚叫出聲,尖利的聲音劃破了一院的安靜,整個人也不要命的撲向東河玉,一邊恐慌的招呼着人趕緊過來救人。
深怕慢了一步自家玉哥兒就被淹死了。
王紅蘿與于嫣也被東河曦這一舉動給震驚得倏然站了起來。
于嫣看着池塘邊的一團亂,喃喃道:“曦哥兒這是瘋了嗎?”
王紅蘿也不禁睜大了眼,一聲輕笑從她塗着紅色唇脂的嘴裡溢出,“可真是有意思,瞧着吧,這府裡怕是要變天了。”
邱婉那女人的如意算盤,看來要落空了。
墨書墨硯早在自家小公子有動作時便已經快速的跑到一邊去了,他們站在小公子身邊,隻會給他拖後腿,半點忙都是幫不上的。
在邱婉撲過來時,東河曦一把将東河玉拽起來,然後長腿一擡,邱婉便被他給毫不留情的踹了出去。
聽着那聲驚叫痛呼,東河曦笑得眉眼彎彎。
癔症可真是個好借口。
看了眼摔得半天爬不起來,身邊圍着一群人的邱婉,東河曦回頭又将東河玉整個人摁進了水裡,“我的好哥哥,你可别怨怪我,我這可都是跟你學的。”
在東河玉驚懼的眼神下,東河曦又輕輕的補充道:“我隻是比較會變通而已。”
東河曦的話,不知東河玉是會作如何想,看鬧得太大,過來想做樣子勸阻幾句的王紅蘿與于嫣卻是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
——你這何止是比較會變通,你這根本是太過于變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