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裡一時無人出聲。
東河曦冷笑一聲,開口打破了寂靜,“中午墨書就與我說了東河玉拿着簪子炫耀,後被我拒絕便惱怒之下推我磕傷腦袋摔進了池塘裡,就連後面他故意遣開人阻攔施救都不曾說過一個字,卻原來前面還有這些字字誅心句句惡毒的話?”
墨書聞言有些心虛的觑了他一眼,見小公子并不是當真在生氣,心下偷偷松了口氣。
他與墨硯瞞着小公子這些,也是不想小公子再心生難過。
眼下說出來,也還是聽了在後花園時,側夫人與小公子說的那一番言論。
他不笨,自然是聽懂了側夫人與大少夫人話裡未盡的意思。
如今府裡能為小公子主持公道的,便隻有老太爺與老夫人了。
小公子現下失了憶,從前諸多事都不記得,那就隻有他與墨硯來說。
若不是時機不對,他還想将這兩年裡,小公子在府裡受到的諸多苛待盡皆說出來,叫老太爺與老夫人看看大老爺與大夫人,是如何對待失了雙親與兄長護持的小公子的。
邱婉這會兒再不似方才那般叫嚣着罵東河曦了,隻後悔在後花園時沒有選擇好好與東河曦道歉,早早結束這場鬧劇。
她這兩年裡雖是因着嫉恨早年吳璃越過她這個長房大夫人掌家,因此這兩年裡在老爺的放任下,明裡暗裡苛待東河曦,尋着理由便将老三三人院裡的老人給發配去城外的莊子裡。
但明面上卻是并未對東河曦說過任何不好的話,尤其還是這些一聽就要被人指摘的言論。
她從來都隻是在私底下咒罵幾句,且還是當着自己的陪嫁心腹才會如此。
老太爺與老夫人尚在,如何也是不能在明面上讓人尋到錯處的。
但她如何也想不到,玉哥兒竟是敢當着府裡那般多的下人,在東河曦面前說那些話。
甚或後面還明目張膽的攔了想要施救東河曦的人。
這,這真是,太過大膽了。
邱婉死死扯着手裡的絹帕,神情惶恐的看向東河鋒,期望他能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不要讓老太爺與老夫人懲罰玉哥兒。
要知道老太爺與老夫人最是希望府裡和睦的,眼下玉哥兒如此作為,不說是在東河曦心上撒鹽,更是在老太爺老夫人的心上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提醒着他們老三夫夫已經去世的事實。
老夫人紅着眼眶緊緊拉着東河曦的手,神情悲恸。
她竟是不知,這其中竟還有這諸多誅心的惡毒之言。
玉哥兒如何會有這般大的膽子?
又是哪裡聽來的這些誅心的話?
老夫人瞪着邱婉,她并不是個無知婦人,早年剛搬來海安府城安家時,初初接觸那些富貴人家的夫郎夫人,她可沒少聽說這些後宅的陰私。
因此後來在發現老大媳婦心胸狹隘,斤斤計較時,便才越過她将掌家權交給了老三夫郎。
老三夫郎掌家之後,将府裡管理得井井有條,半點不由她操心,在再說明她的選擇沒有錯。
玉哥兒為何會說出那些話來?那自然是平日裡沒少聽旁人說起。
府裡的下人誰敢這般說主子?
除了玉哥兒親娘,再不會有旁人了。
她單是知道這個大兒媳心胸狹隘,凡事都喜歡斤斤計較,卻是沒想到,竟還如此心思惡毒。
如若不是她平日裡在玉哥兒面前說了這些話,玉哥兒又如何會對曦哥兒說?
老夫人冷着聲音道:“大房的,你當真是會教孩子。”
竟敢說曦哥兒克親?
這話是能胡亂說的?
若是傳出去半點,曦哥兒豈不是要被毀了下半輩子,一個克親的哥兒,還會有誰家願意求娶?
她這是想要逼死曦哥兒呐。
老夫人緊緊攥着東河曦的手,不禁更加悲恸老三夫夫的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