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兩個人更重要的是在一起。什麼名分什麼定義的有什麼重要的?兩個男生在一起又不是為了結婚生孩子,結婚證現在都不作數,要個情侶之類的名分有什麼意義?更重要的是兩個人能在一起,對吧?所以我們兩個在一起也不需要在意那麼多事。”
聽他說完了佟康的故事,得到了這麼一番結論。我忍不住問他:“你覺得從這個故事裡,真的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嗎?”
“難道不能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很像嗎?”
“不像嗎?不能成為了戀人但又能互相厮守的關系。”
“你這小子真是!老子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找你!你這小子真是!這小子!這小子!唉~”拿枕頭打了他好一陣後我才勉強覺得發出了些火。
“難道我說的哪裡錯了嗎?”
“錯的倒不是這個,我終于是明白了你高中結業考試為什麼過不了了。就你這閱讀理解能力,能及格才怪了。”
“是吧?我就我沒說錯吧?”他抱着被打的腦袋煞有介事地回答,“至于高中結業考試我是因為那時日語不好,所以一下子就跟不上學習進度了。說實在的,雖然轉到了日本的藝高讀書,我也沒能上幾天課。整天待在經紀公司裡練歌練舞也沒法和外面接觸,到結業考試的時候我的日語都不怎麼樣,連考卷上那些題目都不大看得懂。現在讓我考的話,絕對會考滿分的。”
哎呦哎呦,腦子笨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嗎?把這事兒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日本人用的難道就不是漢字了嗎?我一個一點都沒學過的人都能看得懂日語的文章,讓你考中文試卷你也一樣考不出的。”
“誰說的?我可聰明了。那次我不是還幫你解出了那道物理題嗎?對了!那道我哥都不會的化學題也是我解開的。”
有這回事嗎?
嗯,傻子路修明好像還真的有那樣的時候。
高一暑假的時候,我第一次被邀請去小遠家裡玩,那個時代交通不方便想要在他家玩幾天就得住他家,我本住在小明的房間,可一日見到小遠糾結的表情,我便問他怎麼了。
“我弟弟公司放暑假,要回來住一個禮拜……你可能要和我擠一個房間了。”
這有什麼好為難的?我們在學校裡也經常擠在一張床上看書聊天,他的床比我家的床大上不少,睡兩個人綽綽有餘,我一點不覺得為難。
聽我這麼說後小遠終于放心了,他父母常年在各地跑生意很少回來。那時的機場還沒有地鐵,小遠的親戚開車接了小明回來,而我則在家裡等着兄弟倆回來。
“诶?!真的是小麻雀!真的是小哥哥!沒想到我哥把小麻雀給找回來了!”
和小遠不一樣,小明從小就是個愛鬧騰的人。見到我後跑過來抱住我撸我的頭發,到底是路家的基因,就算是還在發育的年紀比我小兩歲的他都已經長得如小遠一般高。我雖然不喜歡和别人有身體接觸,但卻在他的懷裡沒有招架之力。再加上我印象裡還是那個小屁孩的路修明,對他的舉動竟也沒那麼大的抗拒。
“喂!你别這麼動我的小麻雀!放開!”
“你瞎說什麼呢?什麼你的小麻雀!小麻雀是我老婆!從小爸爸就已經把麻雀哥許配給我了!”
幾年沒變,兄弟兩個還是像小時候那麼幼稚,還在上演小學時的那出戲碼。看着他們倆打鬧的模樣,我幹脆躲到了一邊。
直到小遠占了上風後把他壓制在自己的身下,眼睛晃到時鐘後才忽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都這個點了!為了給你接風今天都沒讓阿姨來做飯。小麻雀,中午想吃什麼?”
“小明從這麼遠的地方回來,得先問他吧。”
“火鍋!火鍋!我超想吃火鍋的!日本滿大街的中餐但沒一家好吃的!什麼菜都是勾芡甜甜的。好不容易回來了,我要吃回正宗的火鍋!”
“誰問你了。為了給你騰地方小麻雀連房間都沒了,聽小麻雀的!”
那好像本來就是小明的房間吧?我好像隻是暫住而已。既然他這麼想吃火鍋,好歹得滿足他才對吧?
要說沒有感動的話,肯定是假的。那時的外食叫下館子,不像現在的外賣比自己做還簡單便宜,對我而言是件奢侈的事。剛進入到重點高中的我,連唯一可以拿來說道的成績都成了一件泯泯衆人的事,沒有錢,高度數的眼鏡,滿臉的青春痘,連專業理發店都不敢去一趟。自卑的我在集體裡也一直故坐角落的位置,不參加任何的小團隊,自然不習慣被人照顧。
他給我夾的菜,送我的日本帶來的小飾品,還有隻對我一人笑的那張燦爛的陽光臉蛋,忽然間有一個人如此注意我關心我,也讓我一度晃神。
不知是不是要給弟弟做個好榜樣,其實我們那兩天也無非就是賴在家裡玩玩遊戲機吃吃零食,從火鍋店回來後小遠卻忽然說要學習,說要做暑假作業,還不讓小明打擾我們。小明當然不願意,死皮賴臉地磨了好久,沒多久後也拿着一本習題冊坐到我們身邊煞有介事地說他也要學習。
“你不是說日本的學校沒有暑假作業嗎?”
“嗯……可也不代表我不用學習,我也是高中生,也得學習考試。”
他頗有儀式感地把他那套文具在桌上一一擺開,本來那時的日本文具和我的一比就花樣不少,還擺得如此工整的模樣還以為是什麼學建築土木的高材生的裝備。然後他才緩緩翻開了那本練習冊。那是一本已經做了不少的習題冊,雖然看不懂那些平假名片假名,但漢字組成的詞幹還是都看得懂。再加上那個時代的自己正陷在題海之中,還熟悉題目的我多少能看懂是什麼題目。隻是日本的評分好像我們那樣用勾叉的不大一樣,這橫線再加上這分數……
“你就沒有兩位數以上的分數嗎?”
“有幾道題是幾分!不是百分制!”
“那也…… ”那時我畢竟和小明第一次再見面,面對不那麼熟悉的人,我不敢說什麼得罪人的話,所以想說的話也點到為止。
反正他是已經和演藝公司簽約了的練習生,志不在此。我和小遠一起做起了寒假作業來,沒多久後就遇到了一道難題。
“到這裡做個因式分解,然後……诶?怎麼和答案對不上?”
難得有小遠都不會做的題目,開始給我講解的時候還一副滿是自信的模樣,但和答案對照後忍不住露出了慌張的神情。這本題冊的答案還都隻有一個答案沒有過程,他都犯難了就更不用說我了。
“這因式分解出來,這兩邊應該能抵消吧!”
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好像是我們想的太複雜了。照着他的說法我們重新算了一次,竟然還真的和答案對上了。喂!沒想到他肚子裡還是有點墨水的,真的隻是語言的關系才把自己的題目做得這麼差嘛?!
“反正這種題目的答案不是1就是0.”他得意地說。
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他的斤兩,畢竟兄弟倆的身上都繼承了同一份基因,于是把那番得意看作了和小遠一樣的自信。什麼都做不好的我,看到那種自信,總是忍不住地覺得那人身上閃閃亮亮。
“哥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如果你動作再小點,我倒确實能多睡會兒,不至于被你乒乒乓乓的聲音給吵醒。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我,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一陣敲門聲終于讓我徹底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