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還沒起啊,水都要涼了。”管家婆紫草的聲音老遠就聽見了。
“起了起了,”夕瑤滿身的不情願,水裡泡着多舒服啊。
從浴桶裡站起來,夕瑤眼前一黑,趕緊又坐了回去。好像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是有點暈。
這次夕瑤學乖了,扶着浴桶慢慢出來,盡量把動作放緩,終于好些了。
随便擦了擦頭發,夕瑤套上衣裳從淨房走出來,外間裡紫草已經在桌上擺上了晚飯。一碗熱乎乎的菌湯面,碗裡還放裡碧綠鮮嫩的春菜,四顆胖乎乎的香菇和一小把切得細長的蘿蔔絲。另外,紫草還給夕瑤額外帶了兩個小菜。
這下是真餓了,夕瑤坐下來,拿起筷子就準備吃。
“小姐,你怎麼頭發濕哒哒的就出來了,也不擦擦幹,仔細晚上頭疼。”管家婆又開始碎碎念了。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不管她,夕瑤拿起筷子就開始美滋滋地吃面。哎,今天在外折騰了一天,感覺整個人都要馊了,回來洗個澡吃個面,真舒服啊。
紫草看着夕瑤吃飯,倒是也不啰嗦了,隻手裡拿着幹淨的帕子,仔仔細細給夕瑤一點一點擦頭發。
一碗面加上兩個小菜都下了肚,夕瑤揉着圓圓的肚子,滿意地打了個嗝。
“小姐,”
“噓,小祖宗,别念叨了。” 夕瑤摸了摸差不多幹了的頭發,“來,幫我綁個頭發吧。”
“這麼晚了,都要睡了,怎麼還要綁頭發啊?小姐還不休息嗎?”
“嗯,我要找去找一下爹爹。你幫我紮個簡單些的發髻就好,橫豎一會兒就拆了。”
“對了,爹爹回來了嗎?”
“好像還沒呢,夫人已經睡了,估計老爺還在和大師下棋吧。”
洗了澡,填飽了五髒廟,夕瑤這會兒精神不錯。
剛剛洗澡的時候,她在腦子裡仔細梳理了麻繩上的結,如今雖然解不開所有的,但是有幾個點線頭已經出來了。夕瑤準備今晚就先解決這幾個。
出了觀瀾堂,沿着右邊的小路往裡走,穿過一片小竹林就能看到師傅們每日上早課的大殿,大殿的東面,繞過一道月半門,就是師傅們的飯堂,再往後走,就是師傅們住的禅房了。禅房并不是一整排的房子,而是以小師傅們的輩分來區分,一個輩分的通常住在一個院子裡。了空大師是主持,單獨住在最裡面的院子裡。
夜裡的寺廟格外清靜,這個季節,連蟲鳴都還沒有。下過雨的天,擡頭望去,依舊是烏蒙蒙的一片,一點月亮的影子都看不着。
夕瑤掌着燈籠,獨自一人走在小路上,隻聽到微風吹過,搖晃着樹葉,帶起輕輕的沙沙聲以及樹上殘留的雨水落下來的聲音。
太靜了,靜的夕瑤都不得不放輕腳步,生怕破壞了夜裡的平靜。
眼看快要到了空大師的院子了,明心小師傅提着一盞燈走了出來,“女施主,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嗎?”
寂靜的小路上,突然走出來一個人,夕瑤小小吃了一驚,但是很快冷靜下來了。是啊,這裡要是沒人才奇怪呢。
“明心小師傅也還沒休息啊。我睡不着,想要找我爹爹聊聊天。他是不是還在和了空大師下棋啊?”
“女施主請稍等,小僧去禀告一聲,”說着雙手合十行了個禮便往回走了。
夕瑤站在院子門口,看着小和尚走遠的背影,等了一小會兒,唐父從禅房裡急匆匆地出來。
“夕瑤,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啊。找爹爹有何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晚上睡不着,聽說爹爹還在和了空大師下棋,想來一起看看。”
“這,要不下次吧,今天太晚了。大師也要休息了。”唐父伸手,想要接過夕瑤的燈籠,和她一道回去。
夕瑤把手一躲,避開了,“爹爹,我聽卞媽媽說,您和大師經常徹夜下棋,這會兒才戌時,且還早呢。”
“今日大師累了,”唐父看着夕瑤執意想要見了空大師,有點着急,“夕瑤,你改日再來看大師下棋吧,或者如果你今日想下棋,爹爹陪你下。”
“爹爹,我今日看到死屍了,一大一小兩具。我心裡難受,睡不着,”低沉的語氣,放低的聲音,印着燈籠裡透出來微弱的燭光,夕瑤宛如一支細竹,顯得輕脆易斷。唐父看着女兒這樣,有些心疼,把一個姑娘家推出去處理這些事情,真的對嗎?
“更何況,我看您剛從大師房裡出來,想必大師還沒立刻睡呢。”唐父猶豫的空檔,夕瑤一個閃身繞過父親站在了了空大師的門前,佯裝推門,“大師,您還沒睡吧,我進來咯。”